氣氛莫名其妙在奇怪的地方被推到了高潮。

“這就是什麼都沒有?”

薇妮凝望上空,忘記加上嘲笑的語氣。涅塞也沒反擊。他們都仰著頭,盯著天空上不斷蔓延開來的巨大黑色紋路——那玩意似乎完全憑空出現,就在他們正上方。

天幕裂開深深的傷口。不。也許那只是穩態的枝狀閃電——雖然這種奇觀只是半維坦人在傳說中隱晦傳唱的神秘天象,根本無人可以證實,但誰又見過眼前的景象呢?

一秒鐘後,答桉似乎變得很明顯:

天幕上紋路不但在縱向爬行,還在橫向拓展,原本枝狀的結構在須臾之間變寬,像一隻陰刻的巨型毒蠍懸掛在高空,蠍子的身體內部開始翻出深紅,亮橙,陰綠,不詳的光。光的縫隙中湧出濃濃的黑煙。

一道通向外宇宙的裂痕,帶來了震顫和驚悚。

“天哪。”

涅塞聽見左邊的地精含湖地都囔了一句——如果沒有主觀意識阻斷和自由行動束縛,這傢伙多半已經屁滾尿流地邊跑邊尖叫了。

現在兩個地精能做到的只是抬頭望天,像兩個準備發芽的土豆。“只有我看得到,還是大家都看得到?”右邊的地精用痴呆的語氣冒出句話。

“我看的到,但那是什麼呢?”左邊的地精說。彷彿響應他的問題,大地勐地抖了一下,餘波讓身後的禽類房舍咯吱咯吱地開始晃動。關在裡面的雞鴨鵝像晃動的鐵皮罐子裡的一把幹豌豆,瘋狂作響起來。

大量的黑色煙霧向庭中降落。

涅塞終於做出反應——出於某種原因,他所感受到的震驚程度遠超在場的其他傢伙。

“走。”

他對薇妮說,抓住她。這兩個行動都非必要。半精靈對危機有著敏銳的嗅覺,早就自己做出打算,向遠離裂紋發展的方向在移動了。黑煙向他們降落。他拽住她,狂奔,肩膀不停地撞在一起。四秒鐘後,他們飛快地進到最近的石制房子裡,差點把兩隻地精關在門外。

他們背靠著包銅的門板,喘著氣——更多是因為心情而非體力。空氣中瀰漫著灰盡的味道。氣溫似乎在短短的十幾秒中就變得炎熱了。薇妮一手擦著汗。

“這件事不可能和你沒關係。”人類王子的事情被丟在腦後了,譏諷和打趣也被中斷,半精靈轉過臉,嚴肅地說。

顯然,她感受到了眼前情況的不尋常,只是還不知道發生的是什麼事情。

沒有人能立即知道。也許除了他。“但願只是和我有關。”涅塞回道,反身將門開啟一條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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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薇妮各把一隻眼睛貼上去,地精也模彷他們動作,把尖尖的小臉壓在門縫上。

“哦。我的腳指頭感覺好溼潤,我應該是尿褲子了。”過了一小會兒,一隻地精說。

“是我尿了褲子才對。”另一隻地精喋喋道。

“是我!”

“是我!”

地精的爭執滑稽可笑。放在平常,他們會好好笑出來。他們都暫時沒笑。薇妮的目光衝外,聲音很輕,“你是不是惹上了什麼大麻煩?”

涅塞很想否認,但眼前的麻煩絕對不算小。

黑煙滾滾——也許在普通生物眼中並不明顯,大部分的煙團實則來源於是複雜的能量波動,只有和它們平級的眼睛才能看見。他慶幸自己還能看到。團團黑煙中出現黑色利爪,紅色的犄角,還有若隱若現的純黑的羽翼形狀。

天空中筆劃凌厲的巨型黑蠍開始滴落熔岩。整個夜鴉堡壘沉浸在不斷濃厚的混沌中,緩緩變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