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的爪子剛剛在那裡猛抓了一陣,現在乾脆上嘴開始撕咬,幾乎讓他要感覺到癢癢了。

“怎麼啦?”以查用只有他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是死靈天使。”希舒說。自己都覺得自己聲音怪異。他有一百萬種顧慮,但都沒時間想。“你別折騰他們了。”

“噢?”

“你不是要……”

希舒斟酌著句子。

拉麥爾長官說過:有這樣的瞬間,一個存在會突然感覺到福至心靈。迄今為止的所有迷茫都突然有了目標,時間有了流動的方向,意志得以於一處寧靜之所被儲存。

就像學會欣賞音樂,被閃電擊中,三十卷厚的行為規範簡章裡隨手翻開的那一頁正好是他此刻要參考的。

他會發現他自身的意義其實只源於一個簡單的目的。而他要做的就是目不斜視地達到它……

當然。拉麥爾長官也告訴了他,這實際上是德羅爾長官又枯燥又長的教誨之一。這種東西在不明白的時候完全無法明白,在明白了之後又無需言說。惡魔擅長這樣的語言。

但她最終還是下了斷言:“他是對的”。

他現在覺得德羅爾長官說不定真是對的。

“你別傷害他們。”希舒說。

奇怪。按理說他做出了個相當不錯的舉動,但依然感覺一點也不神聖。像是又犯了一項罪行。

難道是他不夠心甘情願嗎?他確實一點也不心甘情願。如果他有的選,他來都不想來。從被拉麥爾從睡夢中叫醒開始,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他樂意的。他隱約覺得自己該乾點什麼,又總是想不到不壞不蠢的辦法。

“別傷害拉麥爾長官和柯啟爾長官。還有我的同事們。”他說。“我剛做了個夢。夢見我是死靈天使。”

“哦?”

“拉麥爾長官說,我之所以會夢到你。就是因為我和你具有某種聯絡。那時我不知道——”希舒吱吱地說。“現在我想。可能就是為了這一刻。”

“是嗎?”

“我可能就是為了這一刻才降臨。”希舒說。福至心靈。真的不像拉麥爾長官說的那樣。他沒感受到一點和“福”有關的東西。他很不樂意。很不情願。但他只有那一個目的。不是嗎?他只能目不斜視地達到它。“我是死靈天使最好的材料。”他說。“你別叫他們來了。”

“你願意為他們犧牲?還是願意為我犧牲?”

惡魔百分之百在笑。

“不願意。但我沒辦法。”希舒說。感覺糟糕透了。又很累。“總得有誰犧牲,選我吧。”

“我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