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別出賣你的靈魂。第二,別反覆出賣你的靈魂。第三,別反覆出賣你的靈魂給不同的商人,這樣你想要贖回的時候會太麻煩了。”

——《大家都知道的那本傳記》譯者:維萊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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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一些痛不欲生的小波折後,以查因特和亞歷山大吊死鬼總算都坐下來了。“坐”只是個形容。它的意思是沒有生命危險,也暫時沒有對對方造成生命危險的意圖。這當然也是近似。以查完全不知道亞歷山大吊死鬼在想什麼。

他同樣也不知道的是——

“看看你們把我害的。我的身體只剩這麼一點了。”地獄之樹發出難聽的沙沙聲。它的樹幹和樹枝——儘管還能勉強從外表說是一顆不錯的小樹,但顯然和它應該所擁有的狀態相去甚遠。

不管以查剛才不知道什麼,他現在知道了。按照混沌的要求他決不能透露絲毫同情,或者詢問具體發生的事件:譬如亞歷山大吊死鬼是怎麼落在塔粒粒奇手裡的;在這種帶有古老纖維和年邁細胞壁元素的對決中,究竟什麼才是獲勝的秘訣;落敗之後,又為什麼會得到這種下場;塔粒粒奇用他進行實驗到底要幹什麼;在整個停滯實驗中,他到底失去了什麼——這些都會是極大的侮辱——

不過現在他呆在他老師的實驗室,面對著只比他高一個頭,他和他的老師都在一段時間內把它當做實驗物件的地獄之樹,好像沒有什麼事情不屬於“極大的侮辱”的範圍。

“請把那東西還給我。”

以查說。只保持了基本的禮儀。什麼禮儀都沒有用。地獄交際建議混沌生物的相處之間要麼顯示力量,要麼跪地求饒,要麼假裝神秘。這三樣現在也都沒用。亞歷山大吊死鬼尖銳地哼了一聲。那半顆心臟現在被放在一個樹樁上。被蒼白的哭臉花朵保護著——它現在沒有在接受鞭刑,勒刑或者其他什麼刑。蟲卵滴到上面,有點癢,不過僅此而已。

“它對你沒用。”以查說。而對他很有用。

經過親身感受,靈魂撕裂在一定範圍內只會帶來關節粗糲感和偶爾的耳鳴,在另外的一定範圍內會讓他頭痛劇烈,翅膀僵硬,順便感覺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一樣。這兩個範圍的差值正好是百分之五。

而且是正擺在那兒。他所缺少的百分之五。

“沒門。”亞歷山大吊死鬼說。“你已經把它給我了。它沒用就沒用。我不會還給你。”

“除非——?”

“什麼除非——?”亞歷山大吊死鬼拉長聲音——比他模仿的物件還長三倍。

“我以為您會提條件。”

“什麼條件——?”

“您讓我做一件事,我做到後,您就把它還給我。”以查解釋。“理應如此。”蘿蔔。他猶豫了。這裡有兩種提出“理應如此”的方法。一種是惡魔的方法:他要用純粹的氣勢來提出要求——它必須實現,僅僅是因為他用祈使句這麼提出了。一種是魔鬼的方法:他和顏悅色,指出交易中對方無法拒絕的誘惑部分。結果就像眼前有兩座鐘表一樣。反而讓他沒掌握住真正的時間。

“沒有那種事。”亞歷山大吊死鬼說。

“也行。”以查帶著一身刺痛感站起——這些感覺倒不難以忍受,真正值得注意的部分是它們會不會分散注意力——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就已經分散了——但願一切沒有區別。“那我有一件事讓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