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鐘。當然是晚上十點鐘。因為今天已經是相當勞累,充滿收穫的一天了。維裡·肖這麼想著的時候,天就這麼黑了下來。關於眼睛的騷亂已經平息了,所有差勁的,突兀的,語意不明的感覺都被留在了“扣”——嗯。大多數。芽還不時捂著眼眶發出痛苦的呻吟聲。阿西莫夫把手臂放在腦後,嘟嘟囔囔,一路踢所有他所碰到的小石子。瓦布拉照舊沉默地像是死了——很難有生物會在一邊移動的時候還一邊能給他者這樣的感覺。R補32拉著一頭四個腳是輪子的大象,象背上馱著他們所有從“扣”得到的東西。

應許之地,給與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貢獻相匹配之物。所有的貢獻其實相當多。獲取的過程也相當順利。在能看到它們的時候,這些東西還是給他們帶來了足夠的愉悅之情。

輪子滾滾。“枝”不時挖苦隊伍中的每一個可以挖苦的地方。維裡·肖拉著它而它拉著剩下的所有的手——在大家都瞎了分不清對錯的時候,全錯或者全對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總的來說,這將會是個相當平和的夜晚。

大家發揮著自己的性格色彩。他們是氣氛非常好的兄弟姐妹叔伯爺孫們。

在非常好的氣氛中,芽再一次尖叫起來。“沒人關心我們的眼睛到底到哪裡去了嗎?”

她這次沒有得到說明。只是R補32提供已經重複過許多遍的結論:“你不需要眼睛。”

“為什麼我不需要眼睛?”

“因為‘扣’沒有給你眼睛。”R補32理所當然地道——百分之一百的理所當然,這些結論已經是他們討論,妥協,互相確認和勉強接受了許多遍了的——簡直已經變成了千錘百煉的真理。不厭其煩地提供這樣的訊息在他的行動範圍之內:

“在‘扣’我們得到所有和自己想配的東西。如果我們在那裡失去眼睛,又沒有再次得到。那麼我們就不應該有眼睛。讓我問一個問題:在失去眼睛之後你摔倒過嗎?”

“我當然摔倒過!我現在就摔倒了!”

“沒錯。”R補32說。聲音悅耳動聽。“那就意味著沒有影響。在有眼睛的時候你也摔倒過。”

“我覺得這是個圈套。”芽嚷嚷。“他們故意騙走我們的眼睛。再給我們一堆垃圾——”

“這些可不是垃圾。小人兒。”

枝陰森森的接話了。“那頭大象的背上有足夠多可以放進嘴裡的食物。一百套珍貴的樣本。貨真價實能送走洪水的工具。十幾罐壓縮氣氛。哦。還有個天使。說不定等他醒了,飢餓,洪水,異議,等等。將不會再需要我們的關心。”

“壓縮氣氛又是什麼鬼——”

“這次我得糾正你。”R補32轉向枝。“柯啟爾是我的長官。他不是什麼天使。各位。”

枝發出嗶嗶啵啵的大笑。

“你。”他粗暴地拽了拽瓦布拉的眉毛。“你來跟他們解釋。”

“我不覺得這位老爺爺有什麼要講的。”阿西莫夫打斷——雖然瓦布拉本來也沒打算帶來任何可以打斷的東西。“他在‘扣’什麼也沒得到呀。他沒有貢獻,所以沒什麼好講。”

“廢物。”

“就像他自己說的一樣。他是廢物。他是個無用的爺爺。”阿西莫夫想了想,嘻嘻笑起來。“不過他確實有個特別的名字……”

“沒有誰是沒用的。我們都是家人嘛。”維裡·肖說。“他的名字也不特別。那只是普通的……”

普通的名字。有點怪。好像缺了什麼,少了一個定義的詞。維裡·肖在夜晚裡走著。現在超過了十一點。他們討論的太多了,所以時間自然的流逝。超過十一點,接近十二點。

超過十二點會到達明天。而明天是……

“日曆!我忘了發明日曆!”維裡·肖驚叫一聲,差點把拴在一起的隊伍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