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裡·肖再次證明了自己的與眾不同。作為一名法則生物,它卻可以不依賴絕對座標辨識位置。真是了不起的自我凝視。如果它不是氣勢洶洶地扭著毛茸茸的小身子走進來,差點摔倒在地毯的絨毛之間的話,以查幾乎要以為它是個人了。

維裡·肖的順利返回是個不錯的訊息,但還不夠不錯。它對惡魔發了一會兒無用的脾氣,然後對有用的問題統統交了白卷。

「我腰痠背痛。怎麼啦?卡路總會有這裡那裡不舒服。這種事情你不會懂的!」羽毛筆氣鼓鼓地揮舞筆尖,一邊把一摞結晶板踢到一邊,躺在一個絲絨軟墊上。「我累了。要休息了!今天工傷請假!」雖然它既不累也不需要休息。

真正需要休息的是黎芙。經過剛才的記憶提取,她的精力嚴重受損,帶著睏倦而茫然的神情看了他們一會兒,好像一時忘記了來到這裡的初始目的。追蹤目標的丟失對仙靈而言確實算件煩心事,但這並不足以改變目前的計劃。

就像這隻有問題的手——以檢視了一眼有問題的那隻新手。它的問題他從設計之始就知道。但它能完成任務。

一項重要的任務。這兩天確實發生了一些風波,但還沒能讓他放棄它。

鏡子發出陰森的回聲。以查目光向下,看到度瑪的兩道紅眼睛終於出現在了裡面。

「什麼事?」影魔帶著一點少見的急迫口氣說道。

以查完全可以想象度瑪所面臨的危機。齊努流斯再如何寬容大度,軍事會議散會之後也肯定要找他的麻煩。

果然不出所料,影魔正在裂隙之間穿梭,躲避威加魔王的制裁。他心不在焉,匆匆忙忙,目光一直滑向別處,一心想要應付了事。以查略過繞彎子的環節,直接與他和盤托出。終於成功引起了對方注意。

「那你可得小心了。」度瑪陰沉的笑了一聲。這句話超出了以查的預料,「我?」

「你說的偏差我自然有感覺,而且不止是座標而已。挺麻煩的……」影魔發出一連串的嘶嘶聲,在笑,不過沒有任何笑意,「是啊。挺麻煩。」這句話更像評價他自己的狀態,不過下一秒,他就回到了話題:

「我還挺確定。這都是因為你。說不定這些偏差都是你所引發的。」

「確定?所以你只是猜測?」

「陰暗的猜測。我很確定。只是沒有證據罷了。」度瑪說。

這次輪到以查笑了。如果這不是胡言亂語,什麼還是?

「你可以笑。畢竟在上次的交鋒中是你贏了。現在倉皇逃命的是我。我還得和你在這裝朋作友,進行愚蠢的隔空談話……」

影魔低沉的嗓音中夾雜著呼呼的風聲,「以查因特。我就這麼認為。如果你想要什麼狗屎證據。那沒什麼好抱歉的,我沒有。」

「不談證據,來談談想象力吧。你覺得我怎麼做,才能施加這麼大的影響?」

以查把鏡子撥近一點,隨意用餘光掃了一眼周圍。黎芙以一個嬌弱的動作支著腦袋,維裡·肖在絲絨軟墊上支起上半身。振幅三百還沒從書架裡出來,從一本書嵴後露出半個黑眼睛。

他們都安靜地看著他。鏡子裡也安靜了一會兒。房間裡一時只有微弱的滋滋聲和帶著迴音的風聲。

真是有點奇怪。

「我不知道。我自己做不到。而且我認為齊努流斯——甚至我們的魔王陛下都未必能夠做到。」小小的安靜過後,度瑪重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