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以查驗證了他的想法。在大偏移發生那晚的仙靈記憶還沒有消退,只是變得有些模湖。

這段記憶的原點還是側面房間的窗臺,畫面像籠罩著一層薄薄的水霧,牆壁和地板都像剛從海底撈出來,肆意的膨脹著。以查探頭向外,一瞬間只見到圓錐形的視野中心一片野蠻生長的景象——各色植物完全連在了一起,房屋的尖頂淹沒在其中。

不過這些還算不上干擾。無論那裡面有什麼他感興趣的東西,現在它們都將在三百里之外。

估算出來是在……

這裡。

他讓自己的意識飛快地滑行,靠近視野圓錐邊緣的那個點。在這裡這裡如同一片烤玻璃的海洋,色彩尖銳,態度曖昧的亂流像裝進了破的漏斗,一邊旋轉一邊潑灑。想要刻意分辨亂流中的事物會相當困難。但根本不用擔心,他完全沒有犯錯的機會。

因為他只能成功。這個夢境將會在二次提取後徹底淹沒在仙靈香噴噴的小腦瓜裡,再也找不到蹤跡。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他現在已經看見了它。

一隻白色的小熊。白色的熊長著兩隻白色的小翅膀,毛茸茸地從漏斗中間穿出,擦過天際。它散發著皮毛的光環。如同一隻皮毛的天使逃逸瀕臨一隻崩塌的小行星。它還帶走了一部分引力,因為有一串彩色的碎片跟在它的身後,像一串腳印。

以查緊緊地盯著它。

那確實是一隻白色的小熊。從它映入眼簾的第一刻起他就深信不疑。白顏色的熊是存在的,有些小熊當然也是有翅膀的,可以飛的——這不比長著兩個頭的狗或者以腳指甲為食的蟲子更奇怪。

絕對不比。它翹著直徑幾英寸的圓球小尾巴穿過天際,鑽入神秘的黑暗中。都不能使他懷疑這件事。它身上帶著一股純潔的力量源,但也無法削弱它的身份。

何況它還表現了另一種說服力——小熊扭過頭,用充滿無辜的熊眼睛和他對視,慢慢消失在視野的盡頭。因此以查回答的非常確定。當他離開夢境,跟黎芙了結了之前談妥的補償,面對涅希斯懶洋洋的詢問時他回答的非常確定。

“你沒看到它做什麼可疑的動作。”吊燈上的全知之眼說。這不是個疑問句。

“完全沒有。”以查說。他不怎麼用解釋。涅希斯自然都能讀到,相當方便。“座標偏移不是它造成的。”這是小熊用眼睛告訴他的話,就像他用臉色告訴涅希斯所有的話一樣,兩步都是百分百如實轉述。

“不是它主觀上故意造成的。”

涅希斯點了點頭,補充,“它到來的時機和大偏移的時間相符。不能否認。白色的熊是我們的一員。”他乾脆利落地說。

“你們的一員。”

“咱們的一員。這是怎麼回事?一但接受了牙床的設定,就會發現身旁越來越多的牙齒長了出來。”

涅希斯滋滋發笑了一會兒,然後看著以查,“奇怪。有件事我沒在你臉上看到。”

“哪件?”

“它當時做了什麼。如果這隻可愛的小白熊不是大偏移的罪魁禍首。那它來這裡幹嘛?”

“和你看到的一樣。雖然很難解釋,但它什麼也沒做。”以查說。他這個時候這麼說。因為這是這個時候的他認為正確的事情。同樣是百分百如實轉述。

要到五個小時後他才能意識到這其中蘊含的謬誤。但他當時所說也是事實——或許這正是涅希斯沒提醒的原因。

白色的熊“當時”確實什麼也沒做。

在五個小時後,繁雜的計算告一段落,以查再次拾起之前計劃的時候他才有所感覺。

那隻不聽話的手變得服服帖帖,健康平靜,好像成了他自己長出來的一樣。

……

……

……

“你們的生活被誰掌控?你們的未來將去向何方?你們的小命會喪於誰之口?你們死相如何?你們將被作為食物吞掉,還是會被用來剔牙?

還是你是牙縫中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