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塞盯著薇妮。

半精靈架起腿,兩隻皮靴踩在桌沿上,盯著身兼酒館老闆的紅衣教授,她有一邊眉毛少了一半,露出稜角分明的眉骨形狀。

“七十個金幣,小姐,七十個, 不然母牛會不下崽的。”老闆立刻轉頭向她,恭敬地道。

“那就把母牛端上來。”

薇妮的表情異常嚴肅。

涅塞懷疑她是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打比方,還是故意這樣說。

“我得生活,小姐。我們都得生活。”酒館老闆說,“生活就是一頭烤整牛需要七十個金幣。乾淨的羊排配醃漬酸梅二十個金幣,半隻羊的量。本地啤酒十五銀幣一杯。

你要考慮嗎?你知道這裡是哪裡。弄到乾淨的食物有多難。”

“你也知道我是誰。去你x的小姐。波挪多澤·辛克, 你真要跟我說這個?”

薇妮臉色陰沉。“一頭正經烤牛想要弄到這地方最多花兩金幣,你可以走蝠翼會的關係,最多花一個半金幣。

我勸你來點真正的優惠。別為了這點小事跟我磨磨蹭蹭的。”

被半精靈叫出名字的一瞬間, 紅袍教授的臉色飛快地變幻了一下。

涅塞敏銳的察覺到這其中有比不尊重更多的東西。

但真正佔據了他的思維,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如果說她的出現還算在他意料之內的話,事實上這已經有些神乎其神了——薇妮竟然能叫上紅衣教授的兩段名字,顯得對“稀巴爛之腚”頗為熟悉。

甚至顯得對莫瑟蘭都頗為熟悉。

值得注意,她在自我介紹中卻並沒有提及這一點。

除非,她就棲身於這裡。

如此便可以解釋許多事情。

例如,她為什麼對付一位大法師如此遊刃有餘,又如何聽到他的名字,如何知道烏法烏法打算在這地方對他執行正義,順便報一箭之仇。

接下來的對話證實了他的猜測。

“我當然知道您,薇妮小姐。”波挪多澤說,“但一切都在變化。您看。今天的牛確實就值七十金幣。這是歐德先生規定的,即使對您也一樣。”

“噢。”

薇妮點點頭。她的表情幾乎沒有任何變化,點頭也不是點頭的意思。“他可怕還是我可怕?”

“您可怕。”

老闆獻上公式結果般精準的微笑。涅塞冷眼旁觀,認為他在所謂的“歐德先生”面前也會說同樣的話。

“沒的商量?”薇妮臉露厭煩。

“七十個金幣,維卡多官方發行的。”波挪多澤說。

“站起來。”半精靈冷冷說。

空氣中有能量波動。

涅塞幾乎僅憑本能跳起之後,才意識到這句話是對他說的。

接下來的幾秒他突然又明白了很多事情。

比如賣乾燥豆類和燕麥的糧店為什麼叫做“陰溝裡的水鬼”, 為什麼“割你的喉”實際上出售羽毛筆,墨水和毛刷。以及這間酒館的名字“稀巴爛之腚”。

這些店鋪的名字並非指示自己提供的服務內容。而是對前來找麻煩顧客的警告和處理方法。

噼噼啪啪!

他們所坐的椅子炸了,大團的硝煙吞沒了他們。

砰!

重重一聲悶響,波挪多澤被薇妮踹出老遠。

涅塞揮散煙氣,薇妮已經站在老闆旁邊,一腳踩在他絕對不想被踩的重要部位,在上面擦著自己的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