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如此,大量的個體數目累積起來,也有一定的合力。無數結構體在終道之末來回移動,萬一在巧合下產生了共振,對於在虛無之洋上漂流,竹筏一樣脆弱的十片大陸來說就糟了——只要一點點的波動和傾斜,都有可能對上面的居民造成滅頂之災。”

一個概念閃電般穿過以查的腦海。平方四提到過的。

那些密密麻麻的,整齊矗立在十個月亮下的沉默之碑。

地針。

“原來是這樣。”

他明白了。“原來終道之末每個大陸表面無處不在的那些立碑,就是為了預防那樣的情況。”

“是的。”

專業賭徒點了點頭。

“‘地針’雖然是個笨辦法,但卻有效。它們把大陸固定住,同時向四周空氣傳導多餘的力量,以減少所有居民們‘造陸波動’對大陸造成的影響。

終道之末,本是飄零孤寂之地,在湮滅和湮滅前一厘米之間來回沉浮。”

他聲音縹緲。“湮滅之後,又重新產生。大陸,和上面的生命都無法在這裡結束或者前進。”

專業賭徒怔了一下,嘆了口氣,不是因為憂傷,而是因為讚歎

“但‘地針’的鋪設,卻永久的改變了這一點。

正是‘地針’的存在,讓終道之末重新具有了在命運線上和其他位面平起平坐的資本,和泛位面的時間線也成功連通,成為了貨真價實的生之地之一。”

嘈雜聲遠了。專業賭徒講述的往事讓周圍的空氣流動得緩慢。

終道之末無處不是徹骨的寒冷,但此時想來,這種寒冷其中難得也有“溫度”可循。

“真是一件偉大的功績。”

柯啟爾不禁感嘆出聲,“不知道是誰做了這樣的事。”

“第一代‘專業造陸者’開始,又經過一代又一代造陸者的努力。”專業賭徒回答。

“啊……那是自然。”柯啟爾喃喃道。

“每一代的‘專業造陸者’都要負責對‘地針’的維護。

他們往往是天賦異稟,天生具有巨大的‘造陸’力量——一般是法則結構體,他們的存在和終道之末陸地的規律暗合,暗合超過一定程度之後,便產生了規律的吸附和纏繞——這也是‘造陸’力量的原理。”

專業賭徒接著輕聲說下去,“雖然每一代專業造陸者互相之間往往並不認識,有時甚至還處於敵對,但他們的責任是共同的,步入殉道者之途也不可能單單因為能力,還有意願。”

“你說的太多了。”

以查瞥了一眼他。“為什麼要把這麼多東西告訴我?僅僅想進行一個賭局?這裡應該有的是閒的沒事幹的傢伙陪你賭。”

“賭局確實是一方面。”

專業賭徒笑了笑。

“另外,你們得知道這些。

因為我還有個不情之請

我知道你們可能會準備出發尋找‘七隻嘴的怪物’和專業造陸者。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你們應該瞭解專業造陸者的地位,和她一定會有自己的打算——她不是任僱主擺佈的傀儡。”

他的眼睛亮的嚇人。“無論如何,我希望你們不要做傷害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