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枝笑著道:「何須如此多禮?本宮與閣下一見如故,想坐下來喝兩杯茶,聊一聊,不知閣下可願賞臉?」

呼延梓山微微一笑,他能說不敢?便牽強地做出個‘請的姿勢:「殿下深夜蒞臨寒舍,真是令草民不甚驚喜。請移步正堂。寒江備茶。」

被他喚作寒江的那小廝,立刻亮點正堂的燈,沏茶。

南枝環顧了下呼延梓山的宅邸,相對於城主府來說,確實算得上‘寒舍。

院中種植了很多盆栽綠植,並無名貴器物做擺飾,裝潢簡單古樸,與普通人家一樣,甚至看上去有些清貧。

呼延梓山約莫三十歲,比呼延連成小了接近二十歲,是先呼延族長老來得子的小兒子,頗受先前的老族長喜歡,被老族長帶在身邊悉心栽培了多年,甚至一度想把族長之位傳給呼延梓山。

五年前,呼延梓山在與呼延連成的族長之爭中慘敗,被呼延連成羞辱折磨,以莫須有的罪名,砍掉了他半隻小腿。

斷腿之仇,蘇南枝不信呼延梓山能忍。

蘇南枝屈指慢敲茶桌,目光幽深,盯著天上那一輪雪月淡淡道:「呼延梓山,現在給你一個做族長的機會,要還是不要?」

事態緊急,蘇南枝索性也就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問了。

呼延梓山的眉梢挑了挑:「殿下此為何意?草民沒聽明白,也沒聽懂。」

「此事複雜,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的。本宮只問你,想不想做族長?」蘇南枝提起茶盞,慢條斯理撇去水面浮沫,盯著水裡面燙著的雀舌茶,頗有深意道,「若是你想,我便能讓你做族長,若是你不想,那今夜,便是本宮叨擾了。」

呼延梓山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深思熟慮。

片刻後,在蘇南枝終於等的不耐煩時,呼延梓山終於點頭:「草民有心,卻無力。」

「有心足矣。」蘇南枝道,「本宮聽聞過閣下一些事。」

「閣下如今孑然一身,自己都清貧,卻還用為數不多的存銀,去資助孤兒寡老,在城郊修建善堂。一個人,在出人頭地之後從善做義舉,我不稀奇,可一個人,在自身難保時,卻還願意傾盡全力幫助他人,便是真君子、真仁義。」

呼延梓山眼中浮過細碎光芒,眸中瞬間迸發神采,像木偶人活過來了,很難不贊同蘇南枝說的話。

他問:「不知殿下打算怎麼做?呼延連成作惡多端,剋扣民脂民膏,哪怕我不做族長,不繼承這城主之位,我亦想拉他下位,剷除他。希蓮城的城主,不該是這樣心黑之人!」

「說得好!」蘇南枝拍案起身,以茶代酒,敬他一杯。

素圖雅走上前,遞給蘇南枝一疊寫滿文字的紙,那是蘇南枝先前就準備好的。

呼延族注重血脈,城主之位必須由嫡系繼承,而如今呼延連成這一脈,除去他害死的那些親兄弟,如今只剩下一個戶同父同母的呼延梓山。

也就是說,呼延連成一死,繼位的必然是呼延梓山。

而蘇南枝打算讓呼延梓山親自揭發呼延連成貪汙修築街道銀兩之事,她掂量著那一疊厚厚的紙張,笑著認真說道:「這是給閣下準備的見面大禮。」

呼延梓山誠惶誠恐地接過那一份‘見面大禮,剛掃了一眼,便面露震驚,隨即仔仔細細一行行閱讀,不敢漏掉半個字,讀完之後,當即雙腿一軟,直接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