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該怎麼辦?」春盛一把抓住穩婆的手,帶著哭腔說道,「你總要想辦法!你是全淵城最有接生經驗的穩婆了!你務必要想盡千方百計,救王妃啊!」

「若王妃有個閃失,你也跟著陪葬!」溫言斐狠狠撂下一句話。

途經此地的子桑懷玉,蹙眉道:「南枝丫頭還沒生完?龍鳳胎落了一胎,損傷了母體,後又舟車勞頓,如今早產大出血……只怕凶多吉少。」.z.

聽見子桑懷玉都這般說,主院忽然就響起了一片抽泣聲。

「哭什麼?!?」春盛帶著哭腔,強打精神訓責道,「王妃一定會沒事的!」

「我記得北狄沙漠有一片極寒之地,能開出旱雪之蓮,若是難產服下,便有起死回生之效。」子桑懷滿面凝重,在院中一邊踱步一邊沉吟。

「旱雪之蓮在哪裡?」溫言斐問道,「我這就去取!」

「來不及了!盛開旱雪之蓮的地方,距離此處少說有兩千裡地,一去一回最少三天,如今南枝丫頭正值生死之際,根本等不了那麼久!已經兩天兩夜了,南枝丫頭撐不了多久!」子桑懷玉惋惜地嘆了一聲。

「不管如何,我總要去試試!請子桑先生在我回來之前,無論如何續住姐姐的命。」溫言斐朝子桑懷玉作了三次揖,剛要離開時,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由遠至近,隨後便是沉悶的軍靴聲。

如今已是半夜三更,可總督府卻燈火通明,僕人面色緊繃,蕭沉韞便知府上有變,再一走進主院,就聞見了若有似無的血腥氣,他一顆心便沉入了谷底。

蕭沉韞站在主院,看見周遭人的神色,還有穩婆那雙滿是血的手,腳下發軟,一個趔趄,險些沒站穩,好在餘曄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王妃怎麼樣了?」他顫著嗓子問,「何時的事?」

「兩日前王妃給王爺送信,回去時,坐進馬車裡就見血了,回到王府後,人已經疼的昏厥了過去。眼下已經生了兩天兩夜了,穩婆說孩子頭是倒著的,有血崩之跡……」春盛說這話時,已是淚流滿面。

蕭沉韞的頭一陣眩暈發黑,連呼吸都有些顫抖,說話斷斷續續的,連不成一句完整的話:「本王……不、不管……無論如何……必須保住……南枝……」

天好像要塌了。

蕭沉韞趔趔趄趄地推開房門,裡面全是刺鼻的血腥,還有極濃的藥味,那帷幔層層疊疊的床前,擺著一盆盆驚心怵目的血水,床榻上那抹嬌瘦到令他心疼的姑娘,白衣被染得血紅,雙腿之間大淌大淌的鮮血……

一片片的鮮血,紅的讓他害怕。

他怕,他恐懼,比讓他自己去死,還要恐懼千倍。

穩婆在後面不停地喊道:「王爺!王爺!您不能進去啊!您是男子之身,天下頂頂至尊之人,進去不吉利啊!影響您的運勢啊!」

蕭沉韞緊緊握住蘇南枝纖弱無力的手,他雙手沾滿了蘇南枝的鮮血,黏膩、溼熱。

「南枝……本王回來了……」蕭沉韞哽了聲息,「你那日坐進馬車時,為何不告訴我……」

可床榻之人,陷入昏厥,無法給他隻言片語的回應。

「南枝,你睜開眼,看看本王,不要睡了。」

「本王在這裡……」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