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知道,從前是孤利慾薰心太過自負

,是我……做錯了……」

蕭瑜抱著她走上棧橋,指尖全是溼黏鮮血,他走的步子也有些不穩,面容極力冷靜,卻像極了虛張聲勢的紙老虎,他的冷靜一戳就碎,其實他慌極了:「枝枝你放、放心,我會傾盡一、一切,保住你的孩子……」

「多……謝……」

其實除了多謝,蘇南枝並不能講出什麼其他有實質意義的感激之語。

「多謝」兩字顯得很蒼白無力。

蕭瑜要的從來不是她的「多謝」二字,可蘇南枝能說的,也只有「多謝」。

蕭瑜要的是,他捨生忘死,能打動蘇南枝那顆硬若磐石的心;他要的是,蘇南枝會感念他不顧一切,從而生出一丁點回心轉意;要的是,他傾盡全力也可以在她心上佔據一席之地,要的是一點點把蕭沉韞在她心裡的位置擠走……

但顯然,蘇南枝不會予他所要,也不會回一次頭。

懸空棧橋之下是河道,因著前幾日下雨上游漲水,此時河道水流湍急,十分危險,蘇南枝耳畔全是嘩嘩的激流之聲,投眼朝棧橋下看去,臉色駭的又白了一分。

寬闊瀑布百丈高,從高處流下匯入河道,而他們現在待的石洞,剛好位於瀑布山壁正中央。

觀蕭瑜泰然自若地行走在棧橋上,蘇南枝有些疑惑:「你從前來過此處?」

蕭瑜做事謹慎,前有黑森林內的詭秘重重,若他第一次來,不可能直接闖進瀑布後的石洞,也不會闊步走上棧橋。

「來過。」蕭瑜點頭,「前世孤率領大軍踏破北狄國門時,北狄每一寸土地都佈滿了朕的鐵騎。這黑森林,我也自然不信邪,親自率兵一探究竟,折損了我接近一萬兵士,才將此地摸清楚。

這是北狄前任國師子桑懷玉的故居,自他二十年前與狄瓊起了紛爭後,便一直隱退在紫娟河旁,將這片森林佈滿機擴法陣,在百丈瀑布內為亡女修建了衣冠冢。」

對於這子桑懷玉,蘇南枝真是有太多疑惑了……

比如——

「子桑姓氏,在百年前發源於大慶淮河周邊縣城,並非是北狄姓氏。這子桑懷玉是大慶人,為何會在北狄當國師?北狄和大慶水火不容,子桑懷玉能憑一己之力坐上北狄首屈一指的國師,肯定不簡單。」

「這就不得而知了。」蕭瑜搖頭。

「這紫娟河是條兇河,易引發水患,流水湍急,淹死人無數,作為一個占卜國師,子桑懷玉為何選在紫娟河隱退定居?」

蕭瑜仔細思索,努力為蘇南枝答疑解惑:「因為當年狄瓊與子桑懷玉孕有一女,彼時狄瓊作為皇女,正與手足爭帝位,唯恐爆出未婚先孕醜聞影響民心,便親手將襁褓女嬰按入洶湧的紫娟河內,溺斃親女後,子桑懷玉就與狄瓊割袍斷義,退隱在溺死他亡女的紫娟河旁居住了……」

「當然,孤也是道聽途說,二十年前的事,誰又知道真相呢?箇中緣由恐怕只有狄瓊與子桑懷玉知曉了。」

「南枝!!」在二人談話時,瀑布上方,響起蕭沉韞撕心裂肺的咆哮。

蘇南枝就要激動下地,蕭瑜眸色深幽,浮過不易察覺的黯淡,旋即將她放在了地上,道:「你危在旦夕,不易走動,孤去傳話……告訴……告訴蕭沉韞,你在此處。」

「你……」蘇南枝有些遲疑。

「怎麼?不信孤會如此坦蕩?」蕭瑜無奈地微扯唇角,「你放心。孤既然要贖罪,便不會再欺騙你、忤逆你,去用那些腌臢手段讓你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