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啦。」扶水仙挽著蘇南枝道,「我陪你去御花園散散步吧,上次你又救了我一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那日我一人哄向希午睡,殺手闖了進來,正當我母子二人受傷難行時,我怎麼也沒想到,德寧會持刀趕來護我在身後。」

「他救了我,正當我們三人被合圍時,你又出現了。短短一年多,你救了我兩回。」扶水仙伸出兩根手指晃了晃。

蘇南枝抱著襁褓中的蕭向希,坐在御花園的石凳上,哄著小皇子,與扶水仙有說有聊的,有扶水仙作陪,她的日子也不算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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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州省城。

蜀青總督府內,一排排大慶南部官員身穿官袍,戰戰兢兢地站在正堂。

蕭瑜身穿墨黑暗紋長袍,墨髮束墨玉冠,氣勢凜冽如寒冬,宛若一柄浸過鮮血的殺劍,長眉微顰,面色冷凝地翻閱摺子,翻看到一本副將遞呈來的摺子時,砰地一聲,砸在地上!

嚇得副將當即五體投地,磕了三個頭:「太子殿下恕、恕罪!」

「孤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在十日內,修築完成蜀州與京畿的軍事防禦城牆。」蕭瑜語氣冷漠,平淡道,「牆修好,你活;修不好,你死。」

副將渾身顫抖如篩子,急忙下軍令狀:「修!修!微臣這***夜不眠地將防禦牆修好!」

底下一排官員人人噤若寒蟬,紛紛抬袖擦額前冷汗。

蕭瑜拆開洛城遞來了的一封急報。

「這是屬下安插在京城暗線所攔截的情報,是蘇南澈寫給蕭沉韞的。」

蕭瑜撕開信封,抖直信封,看完信上所寫,指尖夾著信紙,放在銅燈火焰之上,面色陰冷寒沉地凝視火焰將信紙燒成灰燼。

灰燼在案牘上散落。

眾大臣只覺得泰山壓頂,恨不得早些土遁消失。

蕭瑜道:「西戎以舉國之力,大軍壓境,攻打大慶。蕭沉韞領兵親征。」

蜀青總督魏奉遠橫眉倒豎,上前一步:「殿下,我們是否也要派兵出征?外敵當前,衛國重要,既然攝政……既然蕭沉韞已然出兵,若我們不緊跟其後,只怕會遭百姓詬病,說我們貪生怕死。」

洛城瞥了魏奉遠一眼,反駁道:「屬下以為,蕭沉韞親率燁羽軍前去征戰,我們應當趁其不備,直搗京城,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在蕭沉韞抵禦外敵時,擊潰其後方,這樣一來,蕭沉韞既在戰役中折損了兵馬,又被擊潰後方,定會一敗塗地!」

「你——」魏奉遠深吸口氣,啐了一口痰,「不覺得這樣很卑鄙嗎?外來侵略者虎視眈眈,你竟還想著內鬥?臣以為,我們該與蕭沉韞達成暫時的聯盟合作,共同擊退西戎後,再做打算。」

周御史斂了斂大衫袖,年逾四十仍然清俊的臉上,沉默過後,深思熟慮道:「此時不可內鬥,也不可主動領兵參戰,適宜靜觀其變,坐收漁翁之利。蕭沉韞佔據北部,殿下佔據南部,不若先治理好南部,使南部百姓安居樂業,也能攬獲民心。」

他沉吟一下,又繼續道:「待蕭沉韞擊退西戎,亦或者蕭沉韞無力反擊西戎時,我們再出手。無論如何,大慶國土不可因內戰而損失一寸,否則,便是大慶的千古罪人。」

「夠了。」蕭瑜劍眉擰緊,冷然截斷幾人的爭執,「孤自有判斷。」

幾個大臣頃刻緘默,但各自都在心裡知道,此時蕭瑜沒有動作,就是最明確的動作。

蕭瑜沒有下令偷襲京城,也沒有

下令領兵參戰,便是決意按兵不動、靜觀其變。

片刻後,蕭瑜指尖抵著緊皺的眉心,問道:「今日初幾?」

「今日……七月十六。」

「十六啊……」蕭瑜劍眉緊皺成川字,臉上宛若凝了層寒霜,哂笑一聲,「已經過了十五了麼?」

「過了一日……」洛城觀自家主上神色陰晴不定,心中忐忑。

蕭瑜驀然站起身,怒然拂袖,將桌上所有的筆墨紙硯、摺子全部摔在地上,狠狠摔了個稀巴爛,摔得滿室皆是碎片!他孤冷的一顆心,也像這些破碎的殘渣一樣,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