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驛站頗大,有二十多處院子,居住官員絡繹不絕,故而溫言斐要了一桶冰,小二也沒起疑。

蘇南枝著雪白單衣,坐在飄著刺骨冷氣的冰桶中。

溫言斐迴避,用黃泉閣復刻的官令,住在蘇南枝隔壁,約定好,若有事,蘇南枝便三長兩短地敲響牆桓,他就會過來。

這是第一次毒發,今晚半夜還會毒發。

難怪,狄瓊說「你會回來,求孤」。

寒冬初春,街上的人們還未完全脫去棉襖,北部本身要比京城更為嚴寒,甚至湖泊還飄著一層碎冰。

此刻,蘇南枝泡在寒冷刺骨的冰塊水桶中,只覺得周身冷的呼吸都困難,身體裡的那陣劇痛,幾乎折磨的她生不如死……

眼皮沉重緩慢地慢慢合上,視線也徹底黑暗。

她徹底昏死過去。

這一昏,便直接到了半夜。

待她醒來時,又是第二陣劇痛到難以呼吸的毒發。

她指尖顫巍巍地抓起溫言斐給她留下的字條:見姐姐昏迷在房中,我已找來婢子為你更換乾衣。姐姐勿憂,我住在隔壁,一直陪你。若有事便敲牆。

「呃!」

蘇南枝疼的悶聲低吟,一陣錐心刺骨的痛,彷彿千萬斤巨石壓過每一根血管,壓住胸膛,令她痛的難以呼吸,沒呼吸一次,胸口便宛若刀割!

她抱住了雙臂,「砰」地聲,從床上滾到堅硬的地板,疼的蜷縮成小小一團。

終是熬不住,渾身無力,狼狽不堪匍匐在地。

「王爺……」

疼到意識模糊之際,她幾乎咬碎了後槽牙,一聲聲低喚。

「咯吱」一聲。

溫言斐推門而入,心疼不已地扶起蘇南枝,清俊如竹的眉宇緊緊蹙成川字,憂慮道:「我知道攝政王在何處,可需要我把他找來?我一直聽見姐姐喚……喚他。」

說這話時,溫言斐心裡瀰漫出酸澀的疼。

「不、不必。」蘇南枝忍著劇烈疼痛,竟是咬破了唇。.五

腥甜的鮮血順著雪白如玉的天鵝頸流下,潤溼衣衫,染紅鎖骨。

佈防圖落入狄瓊手中,此時蕭沉韞正在和莫北川、餘曄緊急制定新的軍事佈防圖。

若不早日更換新的軍事佈防,無異於將大慶邊境的底牌亮給了虎視眈眈的狄瓊!

更換軍事佈防圖一事,絕對比她個人性命重要。

她怎麼可能在此時,讓蕭沉韞回來照顧她……

「姐姐何必如此識大體,顧大局,苦了自己?你既然喚他,我這就將他找過來!」溫言斐眸子滿是凝重。

在蘇南枝極度痛苦時,她沒有看見,溫言斐心疼的微微紅眼。

身後傳來極其微小的推門聲。

蕭沉韞染著一聲寒夜冷霧進門時,便看見蘇南枝狼狽不堪地跌倒在地,唇角、下頜、鎖骨、胸前,皆是一片駭人刺目的鮮血!

他瞳孔猛然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