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南枝起床去禮部時……

春盛看著蘇南枝眼下的烏青,嚇了一大跳,她一邊用象牙梳給蘇南枝梳髮,一邊擔憂地愁眉苦臉:「姑娘昨夜是沒睡好嗎?黑眼圈怎地這般重?臉色也好生慘白……」

蘇南枝拍了拍春盛為她梳髮的手,任由她給自己穿上官袍,疲倦地笑了笑:「無事。初春蟲鳴,攪擾的人無法好眠,明日便好了。」

「那我今日就帶著奴僕,將這院子裡的蟲子抓個乾淨,休想叫它們再困擾姑娘好眠了。」春盛說罷,便挽起一截袖子,準備去抓蟲子。

春盛是個實心眼的,說幹就幹,蘇南枝啞然失笑,滿眼都是寵溺,搖頭道:「春盛,別忙活了,歇著吧。」

「那可不行!它們攪擾姑娘睡覺!姑娘白天做事那般辛苦,晚上還要被攪擾好眠,這可不行!」春盛拿蘇南枝的話,當做聖旨來看。

哪怕蘇南枝昨夜失眠根本不是因為蟲鳴,她隨口謅了個蟲鳴,春盛便奉她的話為金科玉律。

蘇南枝忙握住春盛去抓蟲的手,寵愛地將她額前一綹長髮,勾到耳後:「春盛,你與餘曄最近如何了?」

提及餘曄二字……

春盛像是一愣,隨後目光有些躲閃:「還、還好,朋友相處罷了。」

「餘曄說,你已經有些時日沒和他說話了。」蘇南枝一眼便識破了春盛眼中的躲閃。

「啊……」春盛轉身,藏起眼中的心酸,避開蘇南枝的注視,吸了吸微酸的鼻尖,逞強地笑道,「我和餘曄就是普通友人罷了,既然如此,何須日日說話?」

聽春盛語氣……

她是下定決心,不和餘曄在一起了……

餘曄有個病秧子孃親橫在中間,餘父餘母都不是善茬,餘曄又太過孝順,因為餘母生病而不敢反抗,只怕春盛嫁過去,日子也不會好過。

婆媳關係能處好固然好,若處不好,婆媳則是天然的仇敵,再好的夫妻感情,也容易被婆媳矛盾消磨。

何況春盛性子良善溫軟,極為隱忍,嫁過去,可能也是受氣包。

蘇南枝淺淡的黛眉微皺,嘆了口氣。

「春盛……」蘇南枝拍了拍春盛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只要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援。日子過的好與不好,蘇家都會給你兜底。好好地想一想,你要做的決定究竟是什麼?這關乎你此生的幸福,也關乎,你會不會在最年輕的時候,留下最後悔的遺憾。」

「姑娘……」春盛說話尾音,已帶了些許哭腔。

「好好的,我在呢。」蘇南枝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撫拍春盛後背。

「好啦,我要去禮部處理公務。」蘇南枝溫柔一笑,看春盛的目光很是寵溺,她站在春光四落的門檻處,朝春盛揮了揮手,「好好的。」

蘇南枝坐上前去禮部的馬車。

剛到禮部時,她發現禮部的人,看她的目光很是奇怪。

「誒,快看,蘇參議來了。」

「是那個殿前救駕的蘇參議?最先發現高柱崩塌,勇於站出來疏散人群的蘇參議大人?」

「不是她又會是誰?放眼朝堂上下,整個大慶,只有蘇參議一個女官啊!」

有一群剛入禮部的九品下士,很年輕,約莫二十上下,圍坐一團打量蘇南枝。

接著,又有另外幾道思想腐朽的聲音,不屑道:

「不就是殿前救駕嗎!要是我去巡察,我也能發現高臺即將坍塌的端倪!說不定本官還能比她一介女流做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