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鏡湖離攝政王府四五里地。

騎馬去的春盛,很快就回來了:「姑娘,王爺說小刻鐘便到。」

春盛翻身下馬,匆匆跑回來,累出一身薄汗,遞給蘇南枝一張紙條:「王爺讓我交給你的。」

蘇南枝展開紙條,上面寫著:

「外頭天寒地凍,去畫舫避寒稍作等候,隨意吃喝,本王付賬。」

小刻便到的話,蘇南枝就在橋上等著他吧。

這是一座連線明鏡湖兩邊的圓拱長橋。

蘇南枝裡面穿著雪色彩蝶束腰裙,外罩了件火紅色毛領的狐裘,黑亮柔順的長髮,一半挽成簡單髮髻,一邊披散到腰際,沾了點小雪沫子。

剛過新年的正月,寒冷尚未散去,這幾日京畿一帶的山裡下大雪,城裡也飄著雪沫子,行人稀少,也沒有什麼小販挑擔賣貨。

畢竟……實在是太冷了。

蘇南枝哈口熱氣搓了搓手,等了接近半時辰,蕭沉韞也沒來。

「姑娘,若不然咱們……回去吧。這天寒地凍的,攝政王許是有事耽擱,若他來了沒見著你,也能理解,也會去蘇家尋你。畢竟實在是太冷了。」

蘇南枝看著蕭沉韞寫的紙條,遲疑了下:「再等等吧,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

撒鹽似的小雪粒子,沒多久便愈下愈大,像一片巨大的鵝毛被褥,接天連地洋洋灑灑壓下來,落了蘇南枝一身涼雪。

身後傳來腳步聲,蘇南枝揚起笑意,立馬回頭——

卻不想,見到來人後,蘇南枝笑容立刻消失。

「怎麼?見到是本王,你很失望?」

白袍勝雪的蕭瑜,面如冠玉的臉上薄唇微勾,三分風流七分俊朗,一字一笑地笑著道,「不必等了,攝政王和北狄公主正在你、儂、我、儂,沒空來赴約。」

蘇南枝自然不信他口中所說。

「自平息內亂後,個月有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九王。」蘇南枝櫻唇微微一笑,「多日不見,九王仍然一如初見,信口雌黃挑撥離間不減從前。」

蕭瑜被暗諷,也渾然不在意,站在圓拱橋上,頗有閒情逸致地眺望遠處:「蘇參議大人,若是不信,可與本王走一趟倚天客棧,天字房瞧瞧啊?」

蘇南枝見他說的有模有樣,不似胡編,猶如一滴水濺進熱油鍋,她心中有些難安。

「怎麼?敢闖死人谷,敢刀尖淌血,這會兒慫了?」蕭瑜字字扎心,不斷刺激她,「你若去遲了,可就看不到他們的好戲了。這不像本王認識的那個敢愛敢恨的蘇南枝啊……」

「我去不去與你何干?」蘇南枝眸眼微冷,輕聲嗤笑,「我不信你所說,便不會去。我信蕭沉韞,不信你!」

「隨本王去。」蕭瑜忽然大力攥住她手腕,一把將人攔腰抱起,死死箍住她不停反抗的雙手,用大氅嚴嚴實實裹住她雙腿雙腳,用絕對強大的力道,控制她再也無法掙扎,他俊臉也驀然布了層冷霜:

「蘇南枝,我不服。憑什麼你這麼相信攝政王?我今日偏要帶你去看看,你所信任的男人,和其他女子在客棧巫山雲雨。」

「我憑什麼信任你?你兩次陷害蘇家,是蕭沉韞屢次救我和蘇家!蕭瑜,你不可理喻!」

蘇南枝氣的煞白臉,「在你闖入火海救我一命時,我便打算將你陷害蘇家之事一筆勾銷,此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該離我越遠越好,否則,蘇家和我,必定做你謀奪儲君之位的第一個障礙!」

「倘若本王偏要犯你,你又能如何?」蕭瑜將她放進馬車,冷笑下令:「去倚天客棧!」

他的護衛立刻架馬。

洛城給春盛一記手背,便把她劈暈了。

「你若敢傷害春盛——」

「你放心,天黑前,洛城會放了她。」蕭瑜似笑非笑地瞧著蘇南枝,俊美無邊的面上壓著冷怒,諷刺道,「蘇南枝,你是什麼時候變得呢?本王記得你十六歲及笄之前,最愛追在我身後,一口一個瑜哥哥。可自從兩年前開始,你對本王的態度,可謂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