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滲人場面,饒是見慣生死的衙役也有些遭不住,紛紛退了半步。

農夫啊地一聲慘叫,撲過去扯開屍體冰涼的清姬。

蘇南枝擰緊秀眉:“孫斌睚眥必報,我便料到他有陰謀,卻沒想到如此毒辣。”

“回去吧。”蕭沉韞有些怕她會做噩夢。

蘇南枝心口鬱積的複雜情緒化為一聲輕嘆,提著鎏金銅燈折返。

通往歪脖子樹的是一條單人行的田埂小路,朦朧迷離的月色下,斜雨如絲,涼風冰涼,拂在臉上,蘇南枝有些冷,握緊燈柄的指尖泛著青白。

蕭沉韞卸下大氅,披在蘇南枝身上。

今晨,蘇南枝找他說有事相求,蕭沉韞念她協助剷除亂黨的功勞,便應了。

此時林中烏鴉尖聲嘶叫。

倒掛樹梢的貓頭鷹雙眼綠亮。

田間鼴鼠竄來竄去,窸窣作響。

山雨欲來風滿林,不是個好天氣。

“本王送你。”蕭沉韞攥緊躁動不安的馬匹韁繩。

她攏著身上的大氅,撩開車簾,話在舌尖打轉:“王爺……”

“嗯?”

“王爺把大氅給我禦寒,但雨勢漸大,您要不要上車避避?”

雨夜裡,耳邊盡是珠落棋盤般嘈雜水聲。

若在往日,蕭沉韞會上馬避雨,但現在有京兆府捕快和大理寺衙役,夜晚車上只蘇南枝一人,孤男寡女,於蘇南枝名聲不利。

冷雨淌過臉頰,溼透全身,蕭沉韞背直如松,淡淡道:

“一點雨罷了,也不是淋不得。”

餘曄提醒:“可您脖子上的——”傷字尚未說出口,便被蕭沉韞看了一眼,他噤了聲。

風雨吹進來,蘇南枝瑩白麵龐沾了水絲,怔怔看向紅鬃烈馬上身影清瀟的墨袍男人,他半邊英俊如畫的臉被無盡暗夜隱去,另半張臉,被銅燈鍍上柔光,竟恍若不可褻瀆的神祇。

“本王臉上可有東西?”

“沒有……”

“那便關上窗,雨大風冷當心著涼。”

蘇南枝將窗合上,遮掉那人身影。

大氅尚有男人餘溫,帶著股子極淡的清冽沉香,縈繞在她鼻尖。

車外又響起男人涼淡如水的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