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炎一個沒站穩,跌坐在地,渾身輕微發顫,喉嚨緊張地像堵了石頭,不敢再說話。

這麼高的懸崖,摔下去,蘇南枝必然死定了。

蕭沉韞氣血瘋狂上湧至後腦勺,頭眩暈、臉發白,渾身驚出冷汗,忙不擇亂地拿起粗繩,一端綁在腰上,一端系在樹上。

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時候——

那襲墨袍,毫不猶豫地縱身一躍,跳下漆黑無垠的萬丈懸崖。

與清風明月背道而馳,一往無前地奔赴深淵,不懼兇險,亦不懼生死。

「王爺!!」

餘曄急聲咆哮,衝過去想抓住蕭沉韞,卻遲了!

只好拔劍出鞘,守在綁繩的樹前,招了招手,命令七百名帶刀的精銳士兵,一半留在崖邊,一半栓繩下了懸崖。

懸崖常年繚繞著冷霧,誰也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蕭沉韞單手抓著石壁,不斷放繩子,看著亂石上的血跡,眼眸陰沉至極,下到了冷霧中,滿臉都是冰寒的水汽,花了兩個時辰,才下到崖地。

那邊。

溫言斐帶著蘇南枝在石壁上攀爬,繞開蕭子炎他們後,飛上另外一處崖邊,一直踩著輕功朝前飛。

幾乎是精疲力盡時,他將蘇南枝小心地拋了出去——

蘇南枝滾落在柔軟的青草地上。

雨水停後,月光從烏雲層中鑽出,空氣中都是清新的野草香。

她立刻坐起身,朝跌倒在地的溫言斐跑去。

藉著稀薄的月光,蘇南枝才看見溫言斐右手滿是鮮血,胳膊被亂石劃出斑駁交錯的傷,必定是帶她飛上懸崖時,在山壁上割傷的!

蘇南枝拿出絲絹,剛要給他包紮時——

溫言斐拿過她被勒傷的手腕,反而率先給她小心翼翼包紮。

數百個殺手從四周彙集而來,身穿象徵黃泉閣身份的黑色斗篷,齊齊朝著溫言斐跪地:「閣主。」

溫言斐示意他們清掃痕跡。

蘇南枝環顧荒野森鈴,嘆口氣:「再過一兩時辰就天亮了,避開蕭子炎,我們繞路回芸院。」

溫言斐牽過殺手遞來的一匹駿馬,朝她伸手,「郡主手腕受傷,和我同騎吧。」

二人一同回了芸院。

溫言斐親自拿來幾瓶上好的上藥,又給蘇南枝備了菜餚,多派了接近一倍的殺手潛伏在附近保護她。

「郡主今日一定受累了,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交給我處理。」

「言斐,有勞你了,多謝。」蘇南枝將藥膏塗在手腕打圈,傷口清清涼涼的,朝他微彎腰、低頭頷首,真心致謝,「好在你及時趕來——」

溫言斐打斷道,「你沒事就好。」

蘇南枝眉眼彎彎,溫暖一笑:「有同行者的感覺真是好啊……」

「我亦是如此覺得。」溫言斐清朗爽俊一笑,輕輕替她合上了院門,「郡主,明日見。」

「明日見。」她柔聲笑言。

蘇南枝這才劫後餘生般,身子骨軟了下來,手乏力地撐在石桌上,目光中的逞強和堅毅轟然崩塌,回想起懸崖之上的險境,至今仍覺得心有餘悸。

那時,她以為自己多半會死。

春盛急忙從裡屋跑了出來,滿眼含淚地撲進她懷中,險些把蘇南枝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