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人總被欺負,就會變壞(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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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院裡傳來撐傘聲,以及緩慢的腳步聲。
蘇南枝拉住忙去開門的春盛,重整心情,隔著溼漉漉的木門道:「我救你,是要講條件的。」
救一個壞人,就要謹防農夫與蛇的悲劇。
宋佳月身上的血跡被雨沖淡後,鮮血又從大大小小的傷口溢了出來,如厲鬼般痛苦尖叫:「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我保證說到做到!蘇南枝,求求你,你開開門,救救我好不好?」
透過門縫,蘇南枝看到雨裡混雜的血水,點了個頭。
春盛將門閂抽開那刻,如同暗夜女鬼的血衣女子,猛然撲了進來,連滾帶爬地跪在蘇南枝面前。
她已經被折磨的沒人樣了,血痕如同斑駁交錯的蜈蚣,橫貫在她蒼白的大腿、手臂、脖子……
從前嬌美的女子,卻可憐至此……
蘇南枝並沒有想譏諷她的意思,目光幽遠道:「初見你時,在滿山蔥綠的驪山,你一襲緋裙自信矜貴,美的令青山綠黛都黯然失色。當時我就在想,這麼好看的姑娘,如果心地善良一點,真的很完美。」
「可惜,皮相雖美,惡與壞已經浸透骨髓,也使姣好的外貌面目可憎。我未主動招惹你,你卻置我於死地,說一筆勾銷,完全不計較是不可能的。但你淪落至此,好比喪家之犬、臭溝鼴鼠,已經遭到了報應,我再落井下石也沒意思。」
宋佳月毫無形象地蜷縮在刺骨雨水裡,滿臉忐忑畏懼,如驚弓之鳥,直到被蘇南枝那雙坦蕩清亮的眸子狠狠灼傷……
蘇南枝就像寬容坦蕩的天降神祇,端站屋簷的臺階處居高臨下,平和地俯視她,有什麼東西正激盪著她腐朽枯壞的心靈。
她看見她從前最厭恨的人,平靜地撐著海棠傘,走下臺階踩進水窪裡,將遮風擋雨的油紙傘輕輕微斜,覆住了她頭頂的大半風雨。
那隻極為好看的素手,伸了過來,輕輕地問:「要我拉你一把嗎?」
那聲音也是如此好聽,帶著有令人心安的平和。
疾風驟雨裡,宋佳月鬼使神差地,將自己滿是泥濘血汙的手放進蘇南枝溫熱的掌心。
女子將她從雨水裡拉了起來,拉了她一把,牽著她走進溫暖的屋子。
屋子裡,梅花銅爐正燒著銀絲炭,響起細微的噼裡啪啦聲。
夜明珠將屋裡照的亮如白晝,也把宋佳月臉上的難堪和傷痕照的格外清晰,宋佳月叢生挫敗絕望之感,環抱雙手蹲在地上哭出了聲,蘇南枝便用黑布蓋住夜明珠,覆住了所有白光,唯剩火爐裡一點細碎的昏黃光線,護住了她最後的自尊。
蘇南枝拿了兩個暖手爐,遞給宋佳月一個,自己捂著一個,她坐在裹著毛毯的凳椅上半倚靠窗欞,聽雨打芭蕉、落葉簌簌聲。
待春盛給宋佳月換好乾淨衣裳,給宋佳月包紮好傷口,她才緩緩輕問:「你遭遇了什麼?落了一身傷。」
其實遭遇什麼,蘇南枝能猜得出來,但還是想聽宋佳月講。
聽一個人把此生最大的屈辱痛苦講出來,講出來就會好很多。但她重點更想聽皇后究竟有多狠。
皇后對宋佳月越狠,她和宋佳月的合作才能越精誠所至,才能同仇敵愾。
宋佳月張牙舞爪慣了,一向不會把傷口揭給別人看,可這般狼狽不堪,都被蘇南枝看見了,她還有什麼好藏的呢?
她剛開始講,雙眼就絕望含淚。
皇后參宴回宮後,宋佳月腳步如灌鉛般,緩緩又遲遲,一邊想著對策,一邊忐忑不安地跨進金鑾殿大門時,身後殿門便被人立刻合上!鎖死了她的退路!
人進了鳳鸞殿,哪裡能容她逃走?
雲梔嬤嬤踮起腳尖悄悄靠近宋佳月身後,猛
然大力捂住了她的嘴!四個五太監將她抬進內室,砸在皇后腳邊!
一切來的太突然,可宋佳月為母則剛,至始至終死死捂著肚子,摔在地上後,下身並未出血,她才鬆了口氣,連忙跪行至左如月腳邊,剛要磕頭討好賣乖時——
左如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甚至沒給她求饒的機會!
皇后冷眼高貴,也冷酷無情:「你也配?配生下太子的嫡長子?你也不掂量掂量,瞧瞧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無父無母,以色侍人,算計本宮和太子!你以為你懷個肉球,本宮便會放過你了?做夢吧!」
「若你乖巧地侍奉本宮,就算嫁不了蕭沉韞,本宮也可給你尋個好兒郎!但現在,你親手毀了你本該安穩的人生!」
左如月盛怒之下,冷笑下令:「鞭笞之刑,賜滑胎藥,浸豬籠於護城河!」
處死一個郡主對左如月來說,算不上什麼,何況宋佳月這郡主,還是她請陛下封的,沒人會救一個自幼失怙的孤女。
殺死一個孤女,編造一起意外事故,這個孤女便會無人問津地徹底消失。
宋佳月瘋了一樣,捂著肚腹逃,一次次逃一次次被太監宮女合力抓回來,綁在木架上,被雲嬤嬤拿著帶著無數倒刺的長鞭,狠狠抽打。
所幸雲梔嬤嬤尚有幾分憐憫,未出世的孩子無辜,避開了她的肚腹。
鞭笞之刑不傷骨,卻可將皮肉刺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