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天下人都知黃泉閣閣主,卻不知道閣主之上的幕後掌舵人是蘇南枝。

她也從沒來過黃泉閣,因此殺手不認識也正常。

澄院隔壁的芸院,很早就被溫言斐買下來做住宅了。

春盛看著陌生的芸院嘆口氣:“姑娘,我去街上置辦些所需物品吧……”

“好。”蘇南枝從袖中拿出一方印章,嘆道,“去海晏錢莊取出我一半存銀,折成最大面值的銀票,再換些碎銀帶來。”

“一半存銀?”春盛驚呼,“姑娘,您確定嗎?!”

死水縣食邑的稅收,蘇南枝與朝廷五五分,稅收匯到京城國庫時,戶部每月再將一半稅收發給蘇南枝所屬的海晏錢莊。

楚家產業、錦繡坊、黃泉閣、死水縣產業所有加起來的收支過於龐大,蘇南枝回京後便秘密建了個海晏錢莊來存銀子,故而她的錢沒經過任何錢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她究竟有多少錢。

“確定。”蘇南枝點頭。

春盛只得去做。

雅緻古樸的屋中,點了安神香,絲絲縷縷的香霧繚繞攀升,蘇南枝揉著太陽穴,坐在落日西下的窗欞旁,伸出指尖去接初秋微涼的陽光,心頭叢生出一股無力感。

她步步走到今日,羽翼漸豐,原以為可以除掉蕭瑜。

卻還是被他擺了一道。

前世她只知父親會頂罪,卻不知事件內情,因而也無從防範,所以她籌備好所有證據打算先殺蕭瑜,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但蕭瑜也料到了她的計劃,比她更先一步。

前世父親頂罪,大哥二哥貶為罪臣,遠派邊疆戴罪立功,戰死沙場。

她那麼溫潤清雅愛乾淨的大哥,鎧甲染髒血,倒在沙漠裡,曝屍荒野數月,直至野狼分食遺骸,等她知曉此事時,大哥屍首已化在了野獸肚腹中。

雖然大哥二哥並非死於蕭瑜詭計,但若不是蕭瑜設計,父親便不會頂罪,大哥二哥絕不會以戴罪之身遠派邊疆!

始作俑者,依舊是蕭瑜。

蘇南枝回神時,目光狠辣畢現,杏眸通紅如血,滔天的恨意幾乎快將理智蠶食。

仇恨與權勢,都是很奇妙的東西。

它能使人面目全非,也可使人蛻變重生。

下刻。

一陣疾風灌進門內。

濃烈燻人的酒味,嗆的蘇南枝咳嗽,還沒看清人影時,那人嗓音如斷裂的琴絃,戰慄而急促:“你沒事吧?”

蘇南枝皺眉,抬袖揮了揮空氣中的酒味:“王爺這是喝了多少酒?”

蕭沉韞清晨回去,足足喝了十壇烈酒,喝得醉睡過去,並未上早朝,等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刻,暗衛將京城與皇宮動靜全部稟報給他。

他才知,蘇家遭此變故,而負責抄家之人,竟然是穆常之。

餘曄以最快的速度尋到了春盛,春盛無奈之下只好把蕭沉韞帶來了芸院。

蕭沉韞朝她走來時,步伐趔趔趄趄,半句話都沒說,就將她用力地拽入懷中,緊緊抱住。

他忐忑不安抱住她,像要揉入骨髓般使盡全力,將清瘦的下巴抵在她肩頸處,深深呼吸再長長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