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斐與蘇南枝對視一眼,蕭沉韞亦是星眸微眯。

蕭瑜卻雲淡風輕,不慌不忙地蹲下身,背對蕭沉韞,溫柔地一下又一下撫摸獵犬頭顱:“枝枝是哪裡尋得愛犬?看著甚是可愛。”

頃刻間,獵犬啞然失聲。

蘇南枝心頭一緊,疾步走去莞爾笑道:“先前虎山撿的,閤眼緣便帶回來養了——”

話未說完,獵犬四肢無力如一趟爛泥般癱軟在地,水汪汪的雙眼痛苦瞪天,不停哆嗦後氣息全無!

蕭瑜詫異蹙眉,擔憂道:“它這是怎麼了?”

蘇南枝廣袖中的指尖險些掐入掌中,低頭去探獵犬氣息時,烏髮垂下遮住水眸中的寒光,輕輕將死不瞑目的雙眼合上。

洛城摸著鼻尖接話:“許是得了什麼病暴斃了吧?”

蕭瑜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攥緊摺扇慢拍掌心,無不扼腕地輕嘆,耐心安慰道:“若枝枝喜歡圈養小犬,本王改日親自為你尋覓。”

蘇南枝但笑不語,目光幽深如暗夜斷崖:“九王備的晚膳,臣女無福消受,縣衙門尚且有事,臣女先走一步。”

話罷,轉身便走。

蕭沉韞闊步追上,與蕭瑜擦肩而過時,二人餘光相交猶如刀鋒無聲交匯。

蕭瑜微微一笑,朝他施了一禮,蕭沉韞冷笑一聲,甩袖離去。

待院中人四散後,蕭瑜腳尖踩上獵犬屍首鼻尖,面部表情地一字一句道:“其餘三隻?”

“已截殺。”洛城行禮回話,“神像已毀。下蟻皇涎水之人,已滅口。屬下觀攝政王右手腕行動不便,像是中了蟻毒,若明日天亮前未解毒那條胳膊怕是廢了。”

“若是廢了,本王必定重重有賞。”蕭瑜薄唇劃出一道無情的寒笑,彎腰撿起蘇南枝掉在地上的一根青絲,放在指腹細細揉捻,以冰冷至極的口吻,偏執瘋魔地篤定道:“儲君之位,蘇南枝,江山和美人,本王都要。”

“王爺您喜歡蘇家大小姐?”洛城下意識多嘴追問。

蕭瑜面色淡漠地沉吟了下,將那根青絲捏碎成齏粉:“想得到她,不代表本王喜歡她。”

不喜歡為什麼還非要得到呢?

洛城覺得,或許九王一直將蘇南枝視作掌中之物罷了。

倘若別人要來搶掌中之物,那得到她的人,只能是他。

手中的青絲齏粉隨風散去,蕭瑜轉身帶著洛城消失在了夜幕中。

衙門府主院。

如蘇南枝所料,其餘三隻獵犬都因不同原因慘死,她到底是低估了蕭瑜!

她與蕭瑜也算青梅竹馬,琴棋書畫基本全是蕭瑜所授,認識數年,在京城時或許他早就對她有所猜忌了,才會暗中掣肘她!

蘇南枝看著地上躺著的三隻獵犬屍首咬緊後槽牙。

蕭沉韞墨冠微斜,唇色蒼白道:“等本王回來再處理此事……不要輕舉妄動……本王清楚殺手是誰。”

蘇南枝瞳孔微怔,試探問道:“是……何人?”

“九王。”

“王爺為何知曉?”蘇南枝心中掀起無數浪濤。

“他故意背對本王撫摸獵犬,但從他袖袍的浮動程度,本王便料定他將所有內力聚到了掌心,每一次撫摸,便在遊刃有餘地震碎獵犬四肢百骸。獵犬五臟六腑未損傷,故而沒有流血,但四肢百骸被震碎成粉末,才當場便死。”

“其他人看不出來是因為,在場人內力沒有他深。”

蕭沉韞俊臉逐漸蒼白如紙,目光逐漸遊離疲憊,失去聚焦,卻始終神色如常,抬手溫柔地將蘇南枝臉龐碎髮勾到耳後:“等本王,回來……”

“王爺的臉色……”蘇南枝欲語還休。

“本王無事。”

餘曄三番五次欲言又止,只好嘆口氣,扶著蕭沉韞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