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石柱以斧鑿刀砍的方式,刻出龍虎二字,以一排白樺樹為界,左邊龍幫,右邊虎幫,佔地極大,盤踞此處的土匪少說有七八千。

走進龍幫後,有個二十畝地大的訓練場,數百個土匪手拿各種武器在操練,再往裡走是娛樂消遣之地,喝酒賭博鬥蛐蛐應有盡有,甚至還擄了山下青樓的妓子供消遣,傳來絲竹呻吟之聲。

約莫又走了五里地,才到住處。

鱗次櫛比的木屋排列整齊,絲毫不遜縣城區。蘇南枝默不作聲地盤算,龍虎幫這規模說是圈地為城都不為過,若官府不加以打壓,再過幾年必定引起動|亂。

正前方砌了個奢華的四進院子,十尺高牆,土匪帶刀輪值看守,院門層層加鎖,裡頭傳來女孩們嬉鬧抓迷藏聲……

蘇南枝心感不妙。

咯噔幾聲,孫龍開鎖推門,將蘇南枝拽了進去。

幾個女子嫩白的面龐滿是熱汗,累的胸脯起伏不平,小跑圍過來抱住孫龍,喊道:“乾爹,這次又給我們帶什麼好吃的回來啦?”

“這次給你們帶了漂亮衣裳,是乾爹親自為你們量身定製的呢。”孫龍接過下屬呈上來的白裙,抖開,薄如蟬翼的輕紗面料,多處鏤空,“給她們一人一件。”

下屬去分發衣裳。

蘇南枝額前冷汗涔涔,蹙眉問:“她們,也是你擄上山的?”

“從小養的。”孫龍摸著鬍子,抓起酒罈灌了大口,陰惻惻地笑,“對抗官府剿匪的籌碼,媳婦不懂。哈哈哈哈。”

院中角落裡傳來斷斷續續的拍門聲……

換好衣裳的姑娘們站成一排。

孫龍喝了酒,當即眼發綠光地撲了上去,幾個姑娘揮舞長袖,喊道:“乾爹,來這邊追我呀~追到了要給二十兩銀子!”

蘇南枝跟著大哥學過開鎖,不動神色解了手銬,假裝仍然被束縛那般,悄無聲息靠近不斷拍門的那間大屋子。

殷紅的血,從門縫溢位來。

裡頭傳來老嫗、稚童微弱的求救:“放……我們……出去……”

透過門縫,蘇南枝看見屋子裡關著五六十個孩子,大的十二三歲,小的五六歲,四十多個老人,大多都渾身是傷。

她目睹這一切後,寒毛倒豎,終於懂了孫龍說的那句:對坑官府剿匪的籌碼。

這些老少婦孺便是他的人質。

倘若剿匪,他便以這些人質為要挾,與官府談判周旋。

就在她暗暗心驚時,孫龍甩給她一件喜袍,喝得醉醺醺地大笑:“明兒成婚,來人將大嫂關起來,好好梳妝打扮!”

蘇南枝手銬已然被她秘密解開,她早就想肅清死水縣匪患,因而才以身犯險,故意落入孫龍手中,順勢勘察龍虎幫虛實,卻不想探出這麼個大規模的龍幫。

龍幫尚且如此,那鄒虎的虎幫,必然也不會小。

且人質數量眾多,山路險峻難走,夜間濃霧繚繞、有猛獸毒蛇,白日有山匪巡邏,寨子周邊有機關,光下山就要走三個時辰,老人小孩都有傷且體力不濟,她不能憑一己之力救走百個老少婦孺。

蘇南枝手銬已秘密解開,趁其不備逃的話,有六成把握逃下山。

可現在——

她看著門縫裡溢位的鮮血,不打算逃了,沉默地被土匪押去側屋關著。

“那娘們會武功,得好生鎖著。”

“大當家玩過多少女人啊,還是頭一次要娶大嫂,千萬不能出紕漏!”

四周響起釘木板聲,土匪將窗戶封死了,連門也落了兩道鎖。

蘇南枝端坐梳妝鏡前,絕美面容冷靜平和,然而光潔的額頭卻逐漸冒了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