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旁人沒有聽到姨母的自語,也沒人接話。

吃過晚飯。

蘇南枝領著溫言斐去西院:「今夜你歇在西院即可,吃穿住行上若有什麼缺的,就和管家說。」

「嗯。」

身後,蕭沉韞站在雪白月色中,看了蘇南枝許久,只說了一句話:「他也不幽默啊……」

蘇南枝詫異回頭:「肖公子找我有事嗎?」

「無事。」

溫言斐薄唇劃開淺笑,側身擋在蘇南枝身前,嗓音低下來,帶著令人發酥的輕磁,乖巧真誠道:「姐姐,需要我幫你送客嗎?」

蘇南枝頷首,想起二人決裂場面,不是說自己浪費他時間嗎?那自己也不想浪費時間送客。

溫言斐唇角勾著淺淺的笑,做了請的姿勢:「肖公子,她讓你走,請你離開。」

模糊夜色中,蕭沉韞劍眉蹙緊,捏碎的扳指齏粉從指縫漏出,目光如殺人不見血的利刃刮向溫言斐。.bμtν

而溫言斐只是垂眸,避開了凌厲的目光,如春風擋劍那般遊刃有餘。

蕭沉韞大步流星走出長廊,步伐生風,狠狠推開雲翊居大門,府門砰地反彈砸在牆上,嚇得眾人心驚肉跳,回了書房,將那堆文書摺子推翻在地——

「王爺這是在發什麼火?」蘇南枝看著滿地摺子,微怔。

蕭沉韞墨瞳微擴,落座在案牘前,閉眼掐了掐眉心:「你,怎麼來了?」

「我方才一直跟在您身後,只不過王爺沒發現。」蘇南枝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摺子,替他規整好放在桌前,忽然,蕭沉韞按住了她忙碌的手:「不用收拾。」

「你……跟著本王做什麼?」

房內只點了一盞燈,女子靜立在昏黃燭火中,與蕭沉韞那雙浩瀚如星河的眸子對視,有一瞬間,她感覺整個人都要被吸了進去,錯開眼才道:「我發現你離開的時候,情緒不對,以為你身體不適。」

蕭沉韞目光鎖定在蘇南枝臉上,表面不起一絲波瀾,實則如查案那般不肯放過她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而那雙美眸錯開他的視線,看向他斜後方的燈盞,微末如螢火的光在她眼中忽明忽滅,風倒灌進屋時,臉頰兩側青絲拂過她玲瓏的瓊鼻、櫻粉的嫩唇、雪白的頸,以及那精美似玉如意的鎖骨。

他低下了頭:「本……本王想說,溫言斐不適合你。他並非世家子弟,從前七品縣令,如今只是個師爺。你瞧上他什麼了?瞧上他月俸八兩,還是瞧他年僅十七?還是說因為那張皮囊?」

「我不知道王爺誤會了什麼,但我惜才,只是讓他協助我治理死水縣,而已。」

「僅此而已?」蕭沉韞重複。

「自然。」

蕭沉韞長長地嗯了一聲。

「而且,王爺為什麼要浪費時間管我的事情?」

「本王重諾,既答應給你找門好親事,自然會問兩句。」

「倒也不必……王爺還是先管好自己的終身大事吧。」蘇南枝施了一禮,「既王爺身體無礙,我先回楚家了。」

「本王,送你。」

蘇南枝走進晚風四起的夜色中,蕭沉韞闊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