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後,蘇南枝心中五味雜陳,眼眶發澀,不曾想姨母心裡藏了那麼多酸楚。

分明是她先女扮男裝暗許芳心,以匿名筆友的身份與爹爹書信往來,卻不想爹爹科舉後被外祖母相中,介紹給了孃親,而所有人至始至終都不知道姨母對爹爹四年多的暗戀。

她那麼喜歡爹爹,卻不使陰謀詭計奪人所愛。

字裡行間,姨母從不討厭孃親;而孃親生前也說過,她很想親近姨母,但姨母不愛對她笑,以為姨母討厭她。

姐妹之間性情不同,彼此都想親近對方,卻又誤會對方討厭自己,從而漸行漸遠,關係平平。

多麼遺憾。

蘇南枝疊好日記本、卷宗,藏在枕頭下,憂愁地輕嘆口氣,忽然思及一事,喚來春盛:“去將關孫奶孃房間的鎖撬松,留條縫隙。”

“姑娘這是為何?”

“如今姨母對她失去信任,我們還得讓她原形畢露,趁此機會,讓姨母徹底看清她的真面目。”

“是。”

“對了。”蘇南枝起身,附到她耳邊悄悄講,“……”

“這件事也要辦妥。”

“是!”春盛眼前一亮,難以抑制的驚喜,立刻去辦了。

食過晚膳後,蘇南枝彈了會兒琴,聽著夏蟲嘶鳴,便倦的不行,早早歇下了。

睡到半夜,屋中傳來均勻的淺淺呼吸聲。

院牆垂著層層疊疊的紫藤花,散發著沁人芬芳,曇花舒張枝葉,在靜謐的月下悠然綻放。

簷下值夜的春盛坐在石階上,雙手抱著膝蓋,頭小雞啄米似的耷拉在胳膊上,似乎做著美夢,還痴痴地笑了下。

有三個身穿夜行衣的人翻牆入內。

為首者頭戴黑色兜帽,他手中拿著畫滿鬼紋的西域銅鈴,拿出沾藥粉的帕子捂住熟睡的春盛,徹底將她迷暈後,這才翻窗進去。

他勾唇議論:“兄臺,這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少說三萬兩白銀吧?”

另一波浪捲髮的男子,用生疏拗口的大慶話講道:“行行行,王子就愛這款。我瞅、瞅著那小丫鬟也不錯,一起擄走。”

楚恆看了眼床頭的驅蚊香囊,邪笑著晃動銅鈴,嘴中念秘術咒語,半刻後,床榻上熟睡的蘇南枝坐起身子,木訥呆滯地睜眼,瞳孔並無聚焦地看向前方……

那塗滿黑血符文的銅鈴發出魔音,在蘇南枝眼前勻速搖晃,咒語系數傳進耳中,如鬼魅般蠱惑著人神志不清。

“聽話。”楚恆下達指令,“乖乖跟他上車,去西域。”

“我聽話。”

“我去西域。”

蘇南枝麻木點頭。

楚恆嘆道:“可惜了,如此絕色,若非我缺錢……”

匈奴人朝前走了兩步,蘇南枝如行屍走肉地跟他走兩步,他翻窗,蘇南枝跟著翻窗,他出了出府,上了巷口馬車,蘇南枝亦是重複他的動作。

春盛亦是如此。

馬車上約莫四個彪頭大漢的匈奴人,裡面還綁著十幾個帕子堵嘴的漢人姑娘東倒西歪擠在一起,嗚咽地看著主動坐進來的蘇南枝。

有個女子試圖用腳將被催眠的蘇南枝踹醒,然而下刻,西域男人將她逮入懷中,罵道:“給老子安分點!”

黑色兜帽遮掉楚恒大半張臉,他在馬車後低聲道:“快走吧,明日午時前要出邊境,催眠術只能管八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