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瞧瑩兒,嫁給當年的狀元,又生了兩個狀元、一個縣主,女婿當上一品大臣且從不納妾,滿門榮耀!若她沒去世,那是享不完的潑天富貴。”她試圖舉例證明嫁人有多幸福。

楚冷曦臉一點點垮下去,沉默半晌後冷笑:“處處拿我與妹妹比!兒時她醫術天賦好,輕易就能學會藥理,我通宵也學不會,你們說我懶不肯用心!”

“她嘴甜逢人便能討乖,我不喜講話,你們說我不懂禮貌、孤僻古怪。我從商,你們說我拋頭露面,她學醫街上義診,便是有出息能幹!嫁人也要拿來比!你怎麼知道,我當年不想嫁人?”

一通颶風急雨的話,楚老夫人氣的胸口起伏不平,忽然看向她怔怔問:“你當年……想嫁人,想嫁給誰?”

“呵呵,不重要了!”楚冷曦將藥碗重重按在桌上,極力控制情緒,摔門而出,“你好生養身體。我死都不嫁人!”

這回,楚老太太卻沒有怒火中燒,反倒陷入凝思,想起樁往事,但又不敢細想,她哪裡敢想呢?若大女兒當年想嫁的是他,那當真虧欠她太多了。

二人這通吵架,恰好被來看外祖母的蘇南枝聽見。

楚冷曦前腳來,蘇南枝後腳到,就聽見她們吵架,還扯出那麼多往事。

透過窗欞凝視外祖母複雜的神色,想起姨母最後句話,蘇南枝也有些好奇,當年她想嫁給的人是誰?是因為沒有嫁給那人,才終身不嫁嗎?

楚冷曦氣紅眼眶,仰頭看天,好讓眼淚別那麼快掉下來,卻沒注意腳下臺階,不慎踩空,朝前一跌。

蘇南枝疾步去扶穩她。

瞥見扶她的是蘇南枝,楚冷曦擰頭就走,處處不如亡妹,若被亡妹之女看到她因此而哭,更覺沒臉見人!

“姨母。”

“喊我作甚?!”

“你妝哭花了。 ”

只見楚冷曦眼妝漆黑一團,胭脂跟漿糊似的洇開。

蘇南枝拿出絲絹,為她擦乾淨黑眼圈,沉吟了下,緩緩道:

“如果外祖母偏心孃親,讓姨母受了很多委屈,我代外祖父外祖母向你道歉。若我孃親生前,沒能站出來糾正楚家的偏心,我也代替孃親,同你說一聲:對、不、起。”

“什、什麼?你同我道歉?”楚冷曦更加泣不成聲,難以置信,“你代替他們道歉?!”

“是啊……同是父母所出,卻偏心對待,是不公。不公便該有人站出來指正,還您公平。”

楚冷曦徹底破防,像有一片炙熱的光融化了冰湖,化為奪眶而出的淚,她掩面而泣:“從來、從來沒有哪個楚家人說父母偏心,是不公平。”

她也從沒想過,為她喊不公的人,是亡妹之女,蘇南枝。

“謝謝你啊……蘇南枝……”

“我又沒做什麼,姨母不必言謝。”

蘇南枝替她擦淚,也順勢拿出袖中粉櫻絨花簪子,問道:“對了,這是孃親的簪子,你知道簪來歷嗎?”

“知道啊。”楚冷曦拿起那一支粉櫻絨花木簪,仔細摩挲,眼眸有些黯淡懷念,“這是你娘畫圖設計的自制簪子,當時做了一對兩支呢。那時你醉心醫術,整日泡在閣樓看醫書,對此事沒印象。”

“自制簪子?!”蘇南枝心提到嗓子眼,急忙追問,“當年,她把另外一支簪子送給誰了?”

“讓我想想啊。”楚冷曦認真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