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氣不過!憑什麼曦兒無微不至地照顧夫人,盡孝道的人是你,她心心念念卻是早死的楚瑩!既然死的早,那奶孃就把氣兒撒在她女兒頭上!”奶孃又哭又委屈,餘光察言觀色地瞥著楚冷曦,繼續道。

“就因楚瑩嘴甜會討乖、有醫學天賦,老爺便親自教養,卻把你扔給我帶大!曦兒記得八歲那年嗎?你與楚瑩同時落水,老爺夫人跳河去救了楚瑩,只有我奮不顧身來救你!”

“你與楚瑩都愛吃梅菜扣肉,老爺夫人每回都把瘦肉撕下來,全放在楚瑩碗裡,卻從不記得你不吃肥肉!”

隨著她的話,楚冷曦握筆的指關節一點點用力變白,奶孃拿捏有度,點到即止,連忙哭著抱楚冷曦入懷,撫拍後背安慰道:“不哭啊寶貝曦兒,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一哭就要了奶孃的命吶!夫人不疼你,奶孃疼你!”

“奶孃……”楚瑩哭的稀里嘩啦,委屈憤懣道,“撐起楚家的人是我,養老盡孝的人是我,給母親端屎端尿擦身子的是我,為何母親就看不到我的付出?只念著妹妹一個人?”

“因為他們偏心!!”奶孃得意勾唇,眼底笑意一閃而逝,慌忙哄道:“好了好了,乖孩子,奶孃疼你愛你護著你。”

這一幕,恰好被屋頂之人看見。蘇南枝將移開的瓦片輕輕復原,踩著輕功回屋。

蕭沉韞走後,蘇南枝想起姨母二人同回院子,料定她們會講今日之事。

於是她翻上屋頂偷聽,如她所想,害自己的人是奶孃,不是姨母。

想起奶孃那抹得意笑容,蘇南枝推測,姨母和外祖母常年關係惡劣,這奶孃怕是沒少出力,挑撥離間。

或許,她母親與姨母關係不和,怕也有這奶孃的功勞?

她冷笑著洗漱躺床,既來楚家,她便替亡母清理門戶,將藏於楚家的蛇鼠毒蠍,斬草除根,讓那些攪擾楚家安寧、見不得光的東西,逮住來捱打。

讓天上的孃親,安心。

……

第二日。

天麻麻亮。

正廳,楚家奴僕在開例會。

奶孃將粗重的金手釧戴在手腕上,趾高氣昂地走過臺階,眼皮上掀,抬起下巴看人,炫耀道:“呀呀呀,曦兒給我新買的金手釧可貴呢!可不能摔了!”

昨夜她被迫自稱老奴,當眾失了面子和威嚴,底下人便閒言碎語嘀咕她,加之她總打罵體罰奴僕,眾人隱有造反趨勢,她今兒得把面子找回來。

一年長的六旬嬤嬤,雙手環抱於胸前,哼了聲:“我們啊,還是要以楚老夫人為尊,旁的什麼奶孃啊,沾了奶字,也是個奴才,還真把自個兒當主子了!”

那是老夫人貼身奴僕王嬤嬤,伺候四十多年,地位自然不同,說話犀利,嗆的奶孃七竅生煙,還不敢打她。

正巧此時,初入楚府暈頭轉向的路痴春盛,端著千年人參湯要回屋,從拐角走去,不慎撞到奶孃肩膀。

熱湯灑在奶孃鞋上,滲進去灼燙腳趾!

正想抓錯以儆效尤,重新威懾全府的奶孃,見她穿楚府婢子著裝,當即橫眉冷對,抬手便狠狠甩春盛一巴掌,抓著她頭髮往牆上撞,吼道:“不長眼的賤婢!今日你燙著的是我,若燙著家主怎麼辦?我非收拾你不可——”

她餘光瞄著底下人反應,眾奴僕果然嚇得臉色大變、十分畏懼。

奶孃高聲怒罵:“賤婢!還不跪下求饒?!我今兒要打死你——”

眼冒金星的春盛,反應過來後,眸子一冷、覆滿寒刀,快狠準地踩她一腳,奶孃抱腳喊疼時,春盛迅速揪住奶孃耳朵,重重打了兩巴掌!

“啪!!”

耳光響亮,驚飛簷上麻雀。

“睜大你那不中用的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你楚府的人!”春盛額前淌血,臉上赫然五根手指印,沉冷呵斥,“我是京城蘇家的人!我昨日衣服洗了沒幹。這才穿了你楚家婢子的衣服!”

奶孃錯愕,左右臉巴掌印刺眼醒目,迅速紅腫!

底下幸災樂禍的王嬤嬤放聲大笑,眾人也憋不住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