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得失之間(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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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彌遠打的算盤,吳浩看的明白,但——
這個寶,他並不想獻。
首先,作為一個唯物主義者,對於祥瑞讖文一類的把戲,吳浩有著本能的厭惡, 他曾經臆想過,若老子做了皇帝,哪個敢獻祥瑞讖文的,老子啐他一臉!(這個想法,穿越之前就有。)
其次,即便在封建社會,沒唯物主義這門課開, 但正人君子們依舊視獻祥瑞讖文者為佞臣。
佞臣欸, 介個,與俺吳制帥偉光正、高大上的形象,頗不相符罷?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吳浩是公認的史彌遠的人,他在朝廷議立太子這個節骨眼兒上獻這樣一個寶,有心人都能看出他對立太子的取態,而吳浩早早就替自己定下一個原則:檯面上,要與趙貴誠(趙與莒)取趙昀而代之這件事保持距離。
不然,就可能同史彌遠一併被視為奸臣——說的嚴重些,同史彌遠一併“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俺還是愛惜羽毛的,還指望著憑藉這身羽毛飛得更高、更遠呢。
史彌遠應該也曉得吳浩不想獻這個寶,不然,不會大費心思,紆尊降貴,請出吳知古這件大殺器來做吳浩的工作。
接到吳知古將同自己相會於揚州的訊息,吳浩就曉得史彌遠有難題給自己做,果不其然啊。
吳浩左掌托起玉印, 微微眯著眼覷著,右手食指,在印紐的盤螭的頭頂輕輕一彈,微笑,“金石文玩,我是一竅不通,不過,看上去,這個做工,嘖嘖,很像是那麼回事兒呀!”
話裡話外的意思,加上這個輕佻的動作,明顯不過的表示:俺根本不以為這件物什“是那麼回事兒”。
吳知古凝視著他,但沒有接他的話頭,“史彌遠對我說,內廷傳出來的訊息,官家對立太子,已是心動,甚至對貼身的大璫說過這樣的話, ‘我曉得史彌遠和阿昀不大合拍, 可是, 阿昀總是要做皇帝的,史彌遠反對立太子,對他自己,到底有什麼好處呢?’”
吳浩目光,微微一跳。
“而且,立太子這件事,皇后並不反對;史彌遠曾經在皇后那裡下過功夫,但沒有什麼效用——這一層,你也是曉得的。”
頓一頓,“你不是替史彌遠找了個玉娘叫做芫孃的送給了祁國公嗎?……哦,現在是濟國公了!濟國公不是有個‘不愛惜字紙’的毛病嗎?史彌遠對我說,他曾經想過,兵行險著,冒充濟國公筆跡,寫些誹謗皇后的話,進呈於皇后,但考慮到此事辦起來甚難周全,皇后那個脾氣,萬一叫了濟國公來對質呢?只索罷了。”
所謂“不愛惜字紙”,是說趙昀有個習慣,喜歡將人前不能言的胸中塊壘,形諸筆墨,然後撕成數片,揉成一團,擲入紙簍,算是一種發洩;這些碎紙的一部分,透過芫娘,源源不絕的流到了史彌遠的手上。
(相關種種,詳見第四十八章《我該動手了》至第五十章《我應該能入圍奧斯卡吧》)
吳浩心說,史彌遠對你,倒是“坦誠相見”呢。
當然,史彌遠的“坦誠”,有著明確的目的:不如此,不足以渲染局面之嚴重,不足以叫你堅定決心——去遊說我做一件我不願意做的事情。
吳浩將玉印平擱在床上,印文翻出,再輕輕的彈了彈印紐,“這件物什,你怎麼看呢?”
而語言、動作,已一而再的表明“我怎麼看這件物什”了。
吳知古平靜的說道,“我怎麼看不緊要——緊要的是你怎麼看?”略一頓,“我曉得,做這件事,你是為難的,可是,我以為,凡事有得必有失,或者,該倒過來說,凡事,有失方能有得!”
吳浩微笑,“哦?這個話,怎麼說呢?”
吳知古的聲調依舊平靜,但語氣已變冷了,“譬如你我……譬如我罷!那個晚上——盧松來殺我的那個晚上,我固然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也中意你,也相信你是一個英雄,必有一番作為的;可是,另一方面,我是個女冠,而且,背後還有個榮王妃,而且,那個晚上,不過是我們相識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