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被喚作“阿饒”的女子驚叫一聲,被拽後,踩了空,只得滑下了牆,倒人醉懷。

“乖乖的!我便輕些!”大堂主捧住香玉,心花怒放萬叢,一頭密發直撲入女子胸懷……

二堂主在外等了好久,本想靠牆眯一會兒,便也懶得去催,眯著眯著,隱約聽見有女子嬉笑,總以為是夢,忽,一聲男人的怒吼震了耳。

他跑進去時,大堂主還有氣,然心口被挖的兩個窟窿,實在很深,人晃晃悠悠,指著牆頭隱約的女人背影,顫喉遞話:“阿……阿饒……”話畢,直接斷了氣。

二堂主大駭,也嚇斷了自己的魂,正要以劍相持,然大堂主身上的窟窿裡,隨血湧出一粒琥珀珠子,溜入他的腳底,人在慌亂之下不慎滑倒,以額觸地而亡。

忪城有喜,坐鎮城中百年的大武戶,白沐山莊的二公子娶親。莊門口持帖而進的人,面上皆是抱拳道一聲“恭喜”,背地裡卻閒話幾年前,白裡榮和佟茵茵那樁未成的婚約。

賠了走商的運河線又如何,被一個老大還嫁不出去的的女子拒了婚,說出去,一輩子都不光彩。

“那位佟大小姐如今可嫁人?”

“誰敢娶?厲害著了,聽聞數月前,佟淮天可是親自到長隱山下把他那寶貝女兒揪回去的……”

“長隱?呵!和尚吃香啊!”

剛入坐,就聽到同宴的人嚼嘴碎,青女不屑,擺了髮尾向另側,心下鄙夷:男人的舌根,該斬。

“師姐師姐,你瞧,佟淮天也來了!”旁的小師妹拉拉青女的袖,引她看,氣她怒目回瞪。

然佟淮天的入場確實引了好些人的注目,以他的江湖地位,更不乏眾人頻頻起身相迎。

佟淮天是同代亓名送禮的雪影一起來的,佟淮天一身青盔虎袍,雪影一身虹藍敞衣,領低到了胸的位置。二人一左一右,一剛一妖,極不相稱。

有人依稀記得,數月前,眾派征討宓宗,以天影和氣宗為首,四海盟雖去了數個助陣的人,佟淮天卻始終沒有現身。

不止佟淮天,一直行在半道的繁淵也未見神蹤。

許是世道難料,各人有各人的思量吧!

說起宓宗長隱,青女不免愁上了心,她想,那樣柔柔弱弱,嬌滴滴的姑娘,如今還活在世否?

原先,她遵循師命,離倉鸞往探究竟,然數月一無所獲,直到聽聞宓宗掌尊當著眾派人的面,受了十六顆蝕筋珠的罪孽。

那阿饒呢?無人所得她的蹤跡,直到最近……

有聞在洱城蓬萊煙館,出現過阿饒的身影,還有人說在江都,本要來給白沐山莊送賀禮的五虎門堂主,命喪其香裙。

“蓬萊煙館的管事,死了。”旁又有人遞了新的訊息。

青女豎耳繼續聽,聞見“妓奴陰毒,有本事去找各派的掌尊尋仇啊!下賤胚子!”

“啪!”她將茶盞往桌上重重一拍,同宴的人皆看眼過來,“沒有證據的事,莫瞎斷。”她語氣極為不好。

眾人對笑:“證據?親歷者皆死了,倉鸞女俠不必認真。”

禍不殃己,人人都只當茶餘飯後的談資,再加些自我的荒論謬詞,傳頌百人。到頭來,原先在青女心中手無縛雞,梨花帶雨的“小狐狸魅子”,竟變成了眾人口中荒淫無度,陰險狠毒的妖奴。

世間本就是這樣,耳聽眼見皆可為虛,用心判?又有幾人有這樣的閒工夫?

天色漸晚,喜燈高掛,新人穿著大紅喜衣,結對而出,在眾人眼下,跪天地高堂,禮成。江湖人的叫好聲一片,亮如洪鐘。

此後,新郎君至每宴祝酒,不在話下。

看白裡榮一表人才,俊目耀星,連佟淮天都不免心中可惜,無奈逆女,讓禍僧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