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上……小,師,父?”起初,她剛瞧見時,也不敢確定。

苦上為這一行少年僧之首,忽聽見一聲不確不定的女聲,眾僧都望過去,只見一女子,從巖後冒了頭,淺衣被染得髒黑,一雙怯生生的眼裡滿是複雜的情緒,疑慮裡透著幸喜。

即便狼狽不成樣子,好端端的姿色還是像老和尚嘴裡常掛著的,無辜扮憐的狐狸精。

苦上一時沒認出。

“姐……姐!”舌在嘴裡打了個囫圇:“你……怎麼來了?”

阿饒即刻會意,半笑在皮,“爹孃說……說你在監天寺出家,我從西京,一路找過來,找了你好久……”眼望向苦上那身儒青武衣,再熟悉不過,“原來,你是入得長隱……”

苦上放下兩手的葫蘆桶,跳在石上往阿饒那處一面走,一面說:“姐!我好得很……”說罷,人已走到跟前,他仔細尋了尋阿饒往日的仙子模樣,早聽說,這仙子闖禍了,眼下卻像是落了難。

“你快回吧!”苦上推了阿饒的臂。

想想蝕筋珠,這事可管不得。

“苦上姐姐,苦上出息,是宓宗掌尊門下唯一的徒弟,你放心吧!”有人衝這處喊。

這些長隱僧,既入宓宗,便是與前程往事,親緣故里都割了聯絡,但有人萬里迢迢來尋,也讓人羨慕得很。

阿饒聽聞又瞧了苦上一眼,更另眼相待,心下也恍然大悟了不少事情,“是,是啊!那我更要好好拜謝你師父才對。”

“掌尊……”苦上原要說掌尊不見外人,話到嘴邊又換成了:“你在此等等,我去回掌尊先。”

眾人吃驚,想他到底是掌尊的徒弟,這樣平白無故的關係也能去求掌尊見?

可誰知,這女子更得寸進尺:“我時間不多,等不及,現在就跟你一道去。”說完,阿饒捏住苦上的腕,也跳上了石。

眼皆齊刷刷地照過來,等著看苦上如何解。

“走啊。”阿饒似是要拽著他走的意思,如她所說,她時間不多,等不及。

“誰讓你們放下桶的,提上往回走,要是讓我追上,定回去稟了師叔罰你們一百來回!”苦上指著那一群人罵,三言兩語就敗了他們看熱鬧的興致,眾人訕訕而歸。

苦上到底是年紀小,一臉怒喜慌張全掛在臉上,此時帶這個女子上長隱,等於把宓宗開派僧祖大慧禪師的臉面都毀了。

阿饒看出了他的慌亂,決定乘勝追擊:“你是他徒弟,定有辦法……”

苦上搖頭:“我沒辦法,長隱,你進不去。”

被阿饒捏住的腕又用了力,苦上看了一眼,反看到阿饒腕上的布帶滲有血,他心有了絲絲哀矜,道:“你信我吧,就在此等,連佛燈都是我送的,掌尊我也能請來。”苦上說得真誠。

阿饒這才放了手,想:這是他徒弟,不好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