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棕赤映入眼,方給予了阿饒幾分色彩,她執起佟茵茵的手,帶著許久未嘗的幾分甜,似求道:“那買一大一小,我騎小的,跟著你。”

千斤難買美人悅,更何況又花不了幾個錢。

佟茵茵即刻招呼了販馬商,用她最習以為常的調調出了高價,從那走馬商奴手裡搶了母子馬。

關於阿饒為什麼求買這馬,緣起三年前,淨空一個行腳僧,哪有什麼錢,可他仍花光所有盤纏,買下面臨分離,且兒染重病的母子馬,他的好助,從無人畜之分。可惜不久後,子馬還是因病死了,母子緣分殆盡,不得強求,淨空本想放母馬歸林,然此馬感恩,未順從淨空的放生,它便一直跟著他們,駝阿饒過高山,淌急湍,登雲海,入險流……

連馬都懂感情。

更何況她一個花月之身,最曉恩情難溶。

子馬不高,阿饒勉強能靠自己騎上,慢些走著,不圖快,也能省些氣力。她像個咿呀學步的孩童,把佟茵茵的眼牢牢拴在身。

“慢些,不著急!”擔心阿饒有失,遂叮囑了一句。

“怎麼不急,後頭全是狼牙虎爪,抓了我是小,可不能害了你。”阿饒攥緊韁繩,有些細微的緊張,然重不過心中憂慮:“茵茵,若是他們來了,你只管走,這些人不能殺了我。”

她不傻,自己是留著他們牽制淨空的把柄,無性命之憂。

“小看誰了。”佟茵茵牽著自己的韁繩,重重一扔,又氣。

“不是……”阿饒哭笑不得,欲辯。

“即便你不信我,也不能小瞧了四海盟!”佟茵茵揚了揚夾在馬腹的碧靈劍,似彰顯著自封的女俠身份,劍可好久未用了,“憑他來的是哪個影,敢動我分毫,佟淮天肯定平了整個洱城。”

是了,阿饒聽罷安心了些,佟茵茵背景深厚,哪似花姐,哪似春行。

哪似她。

“可咱們走的,不是往南粵的路?”早出江都時,她便想問了,往南粵應走懷都,葉城是西進的方向。

“不去南粵。”佟茵茵答她。

“不去四海盟?”阿饒糊塗了,於佟茵茵來說,天下還有比四海盟更穩妥的地方嗎?

佟茵茵抱胸搖頭,心想這姑娘的江湖到底是怎麼走的,應該被騙賣好多回了吧:“傻阿饒,那四海盟與天影是什麼關係,去不得。”

阿饒卻不以為然,追問:“可四海盟盟主是你爹,他還能出賣了你?”

佟茵茵自馬上倒仰著頭答她,身段很是伶俐:“他要是把我鎖起來,我怎麼行俠仗義,怎麼保護你?”此為她不往四海盟的癥結:“再說了,利字當頭,誰又信得?我瞧你與花自憐情同母女,她不是也出賣你?”

“不是,自不是這樣。”阿饒不滿,情急下,踢了兩腳馬肚,馬小跑而追:“我倒寧願她出賣我,否則,也不會……”

也不會死。

佟茵茵見狀忙高聲呵住馬,嚇得不清,若是有個好歹,她該怎麼向人交代。思付後,又覺不對,她與阿饒是好姐妹,護她周全,因她心甘情願,交代什麼?

這片江湖,哪裡還能結識到這樣溫善可人,用情至深的姑娘了。

可惜了,一腔真情空對月,與他來說,太重,與天下大義來說,太輕。

“阿饒,你別……太怨他。”天冷便黑得早,伴著攀空的星,佟茵茵沒來由地附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