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空!”阿饒不敢相信,兩腿軟綿綿地,往前跌坐。

這和尚要殺了她?

汪汪淚眼瞬間崩塌,決堤在即。連旁的木柴也嚇得滾落了一地。

淨空沉著臉,一腳飛踏在那柴墩上,身探出半個軀,跟著一個流星趕月,接住跌下去的阿饒。

一手鉗柔臂,一手抱玉軀,阿饒如一縷輕盈的蠶絹,繞在其胸懷,淚全淌在淨空的衣襟上。

“啊!”一身慘烈地大喊響徹這個平靜的農家院兒。

柴墩碎成的木渣,圍著一清晰可見的腳印,柴篷下,一斧,一臂,一人。

阿饒不禁回頭,可一隻手霸道地遮住了她那雙婆沙的淚眼,攬過了她的頭。

是個江湖上小有名氣的賞金獵人,他率先追蹤到此地,也率先丟了自己吃飯的傢伙,那隻孤獨的臂躺在血泥中,仍緊緊握住一把彎刀,指間躍動依稀可見。

他從後院悄悄靠近,很快,淨空若是再慢一步,他便刓了阿饒的脖子。

他竟然想刓一個弱女子的脖子,一斧斷生,淨空沒有絲毫猶豫。可因這斧太鈍了,否則他身軀上的傷口,還要平整好看些。

這些江湖散戶總是沒來由的自信,從不把六派之尊放眼裡,他們的眼,窄得只有銀子。

宓宗小掌尊的厲害,該在江湖上走一走了。

一個面目兇惡的壯漢,疼得在地上嚎啕大叫,涕血橫流。

阿饒被那嘶吼聲惹得頻頻回望,她抓著淨空的衣襟,小心回頭試探,然那人依舊霸道,手撫著那顆頭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阿饒跌跌撞撞,在那堵火熱的胸膛間蹭了好些來回。

臉紅撲撲的,他好像在她的耳邊吹了一陣強勁的風:“別看,繼續哭!”

佟茵茵自那日被淨空所傷後,便在長隱養了些許時日,等人好了才往洱城趕。可在半道上,就聽說了天影的懸捕令。

因淨空與阿饒身份懸殊,他們的事很快被唱成了戲文,戲臺上的故事被傳得五花八門,皆纏著一個“情”字。

和尚與妓子,管他好不好看,也倒是夠吸引人。

佟茵茵決定先進洱城探探情況,剛入城,便遇見了趕著出城的吾悔。

“佟姑娘?你怎麼也追來了?”吾悔趕路著急,第一眼差點未認得全。

“他們未有為難你?”佟茵茵從了祖那兒知悉,淨空此行是由吾悔相伴,若是天影懸捕淨空,吾悔應脫不了干係。

“憑他們?”吾悔自恃功力不凡,無人敢難。

阿饒點頭,又問:“那阿饒和淨空呢?”

“我也正尋了,明明說好,五日後在洱城東城門西南角的巷道碰頭,可我已又等五日了!這個淨空……”吾悔氣得狠狠抹了一把頭,眼底又焦又燥。

“你與阿饒姑娘是朋友,可有頭緒無?”

佟茵茵聞言,心落了空,本想探一個阿饒平安,沒想到,眼下這二人是死是活都無從得知了。

“嗐!”光看著也怔愣的阿饒,吾悔嘆氣:“等我再找到他,一定帶他回去求師父還了他的俗吧!”

還做什麼和尚?做什麼宓宗掌尊!

吾悔氣急轉身要走,佟茵茵又叫住了他:“吾悔大師,我以為……你還是先回長隱吧!如今光憑了祖大師坐鎮……”

“有師父在,不能出什麼岔子。”宓宗先存於天地,況且長隱經過萬年的韜光逐藪,其威名早已舳舮千里,旌旗蔽空。

吾悔以為,這姑娘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