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同樣一夜未眠,在那個半個院子都是花香的院裡,對著一個靈位祭拜,「老慕啊,我今天見到那個皇帝了,我一見到他,就止不住的憤怒,可我不能表現在面上,老慕,我想你啊……」

溫安擺了兩隻酒杯,一隻放在靈位前,一隻自己飲下,靈位上的刻字赫然是「異姓兄弟慕雲州之位」,溫安親暱的輕撫靈位,「你家憐兒長大了,懂得喜怒不外現,還有啊,她現在叫江容,你在地底要保佑她平平安安的。」

溫安並不是個話癆,卻對著一個靈位絮絮叨叨的說了一整晚,天矇矇亮時,溫安才收拾收拾離開。

清早,溫宛同以前一樣往著江容房裡去,還沒進去便依稀聞到一股酒香,溫宛敲了兩次門,無人應答,於是慌忙推門而入,推門一瞬,酒香愈濃,入眼卻是一片狼藉,江容趴在桌子上,酒瓶倒了一個,滴滴答答的滴著酒。

溫宛蹙眉,伸手戳了戳江容,後者卻毫無反應,溫宛心裡咯噔一跳,「師姐?師姐!」江容還是一動不動,溫宛嚥了口口水,顫抖著伸手去探鼻息,感覺到江容還在平穩呼吸後這才放心。

慢慢的將江容的外衣換下,又將江容挪到床上,這才喚人把房間清理一下,又吩咐去煮醒酒湯,全都安排好了之後溫宛舒了口氣,跑去溫安院裡。

到底是習武之人,一夜未睡竟也未見無精打采,溫宛到的時候高燁雲已經在一邊了,「兮兒,容兒呢?」溫安東等西等也不見江容出現,終於開口詢問。

溫宛跳到溫安身邊,摟著他的胳膊搖晃道,「師姐昨天喝了些酒,今日便任她休息吧?」溫安最是受不了溫宛撒嬌,無奈首肯,然後又衝著高燁雲招手,「四王爺,過來晨練。」

高燁雲聞見走近,朝著溫安躬身,「師父直喚我名姓便是。」溫安上下打量他,隔了幾秒才開口,「起來吧。」畢竟是那人之子,說心裡沒點隔閡是假的,不過高燁雲和江容年齡相仿,那事發生時,他也不過六歲,溫安是君子,自不會遷怒。

晨練過後,兩人皆是滿頭大汗,「高燁雲你記住,學我星雲莊的功夫時要全身心投入,別把其他門派的風氣帶來。」溫安交代完,將手反背在身後,轉身回屋。

「嘁,裝模作樣。」溫宛衝溫安翻了個白眼,惹得高燁雲一陣憋笑,「煩死了。你還這幅表情,我今天沒故事聽了,心情非常糟糕,你小心一點!」溫宛衝高燁雲一陣齜牙咧嘴,故作兇狠的樣子徹底逗笑高燁雲。

高燁雲伸手輕彈溫宛額頭,「喜歡聽故事?」溫宛點頭,一臉不解的瞅著高燁雲朝她伸出的手,「幹嘛?」高燁雲沉默兩秒,「不是聽故事?你總得把書給我,我才能講給你聽吧?」

溫宛不屑的撇嘴,瞄高燁雲一眼,「才不是唸書嘞,講故事就是要講自己知道但是別人不知道的啊,我又不是不識字,我可以自己看戲摺子的,哪裡需要你念來我聽,我還以為你會講故事嘞,白歡喜。」

溫宛說完,打探高燁雲一眼,後者卻是皺著眉,神色不虞,「不是生氣了吧?真小氣……」溫宛小聲嘟囔著,另一邊卻拉著高燁雲往外走,「好啦好啦,跟我去拿戲摺子,你念給我聽吧。」

高燁雲本來聽著溫宛一席話還有些難受,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給人唸書還被嫌棄得如此徹底,後一秒溫宛卻拉起他的手,讓他給她念戲摺子,眼裡的陰霾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語的光芒。

「唸吧,這個是我最喜歡的一齣戲,你要好好念。我不滿意會生氣的!」溫宛裝模作樣的吹毛瞪眼,末了還補上一句,「我生氣很可怕的!」高燁雲嘴角上揚,清了清嗓子,便開始唸書。

高燁雲唸到一半,溫宛卻開始低聲抽噎,慌忙給溫宛遞去手帕,「你……你繼,續念。」溫宛抽噎著開口,「好,

沒關係麼?」高燁雲有些不知所措,但還是開口繼續念戲文。

高燁雲唸完的時候,溫宛已經哭成了個淚人。

高燁雲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手忙腳亂的端茶遞水,等溫宛漸漸平復,高燁雲才開口,「為什麼又要哭,又要聽下去,明知道結局那麼壞。」溫宛一愣,繼而開口,「因為想要知道會不會破鏡重圓啊!」高燁雲聞言一陣安靜。

良久開口,「可是,萬一不是呢?」高燁雲盯著溫宛,低沉了嗓音,「或好或壞,之前要有個結局嘛,哎呀。你這個人講個戲文幹嘛這麼較真呢?」溫宛不滿的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