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格局沒大變,還是那幾間屋子,也還是那棵樹。

院子裡收拾得十分利索乾淨,院牆也加高了,院子中間,還鋪了一條十字形的石板路,這樣下雨下雪在院子裡走,就不用踩得一腳的泥巴了。

堂屋的屋簷下掛著一塊門匾,牆角不知道栽了一棵什麼花樹,風一吹一股說不出來的香味飄了過來。

堂屋的燈亮著,門卻虛掩著,裡頭還有人走動和小聲說話。

慕老孃眉頭一皺,她方才一進門就給了個下馬威,就是要讓沈佳言知道,這慕家是她說了算,就算沈佳言替老大守了幾年,又替老大養大了那三個孩子,那又怎樣?

莫非還以為能翻天不成?這個家,只要有她一天,當家說話的就只能有她一個!之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不然只一個不孝的大帽子扣過去,看誰敢不服氣?

因此只冷哼一聲:“還窩在屋裡做甚?這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都不敢出來見婆母了?還說是城裡的閨女,這到鄉下才幾天,倒是越發沒了禮數!婆母到了,還不出來迎接?”

裡頭安靜了片刻,然後堂屋門一下子拉開了,呼啦啦的湧出五六個半大小子來,一溜的站在了廊下,神色不善的看著慕老孃他們這一行人。

然後沈佳言才慢吞吞的從堂屋裡走出來,站在臺階上,低頭掃視了一圈,那輕飄飄的眼神,從慕家人身上掃過。

慕老孃只覺得被羞辱了!

而她身後的慕老二和郭氏都有幾分心虛的低下頭去,不敢跟沈佳言對視。

“你們來我家做啥?”沈佳言並沒有多話,只問了這一句。

慕老孃就毛了:“這是老孃的家!慕家的老宅子!我兒子的家,就是老孃的家!什麼時候成了你家了?還站在做什麼?沒看到我們一家子這麼多人?還不快去安排一下?我們都還沒吃飯,快去做點熱飯菜來!還有,多燒些熱水,然後找幾身新衣裳出來給我們換!”

“還有,這堂屋也是你住得的?馬上把位置給我騰出來!沒一點規矩!”

沈佳言冷笑一聲,壓根懶得跟慕老孃掰扯,只看著他們身後跟過來的慕破軍。

這慕老孃這般氣焰,仗著的不就是慕破軍的勢麼?她倒是要看看慕破軍怎麼個說法。

慕破軍還沒發話呢,倒是幕天一和幕天二聽了慕老孃的話,也忙開口道:“還要將東廂房讓出來!當初我們一家子就是住東廂房的!”說著就忍不住幾步跑到東廂房那邊,想推門進去看看。

慕天澤在廊下冷冷的道:“大嘴,攔住他們!我看今兒個沒有娘發話,誰敢亂闖?你們要記住,這家裡,只有我娘一個女主子!”

大嘴他們早就忍耐不住了,聽了慕天澤這話,扭頭去看沈佳言,見她沒發話,就知道是預設了。

連忙擼起袖子撲過去,兩把就將幕天一和幕天二兩兄弟給推到了一旁。

幕天一和幕天二之前在村裡,就是慕老孃嬌慣,很少下地幹活。

進了城,更是以大少爺自居,加上跟著慕老二這個親爹染上了賭癮,那更是身子跟那弱雞似的,哪裡敵得過大嘴他們,之前雖然營養不良,可這半年來,營養跟上,吃得好,又天天干活上山,一個個都跟小牛犢子似的。

還沒怎麼用力呢,兩個人就連退好幾步,差點沒跌倒在地,幾乎都要讓大嘴他們懷疑是不是在碰瓷了。

俗話說的好,小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若說慕老二是慕老孃的心肝,那幕天一和幕天二就是慕老孃的眼珠子。

此刻見眼珠子被人推得差點跌坐在地,慕老孃哪裡罷休。

當下叉腰就罵慕天澤:“沒爹沒孃的野種,若不是我家老大好心收養你們,你們也能有今日?站在我慕家的低頭,居然敢讓人推我慕家的骨肉?簡直是要翻了天了!老大!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好心好意收養的幾個小兔崽子!咱們慕家拿真金白銀糧食把他們養大,結果呢!簡直就是三個小白眼狼呢!一點都不念記我們慕家的好,居然還動起手來!”

“都跟你說了,這不是自己的骨肉就養不熟!你就是不聽!如今可算是看到了吧?你還不拿出當爹的威風來?這樣不識好歹養不熟的小崽子,好生打上兩頓,就知道好歹了——”

一邊說一面就推慕破軍,要他去打孩子。

見慕破軍紋絲不動,還一臉不贊同之色,“娘,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呢?”

慕老孃一個激靈,很快就回過神來!這是老大不高興聽她說那三個野種不好呢。

之前就是,知道這個訊息,她就罵老大,腦子進水了,自己不生養,上趕著戴綠帽子,給別人養什麼孩子?真要養,養一個也就罷了,他倒好,嫌自己頭上帽子不夠沉,一養就養了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