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比一點衣服料子,大不了賠錢。

可是看著爹孃那蒼老的模樣,心裡又有些不忍。

忍不住又去看白氏。

白氏只冷笑著,摟著三丫,旁邊後頭,她生的幾個兒子,都護在了她的身後,見朱老大看過來,朱大毛忍不住上前一步,將白氏護在了身後:“爹,你就別為難娘了!難道真要娘以後在隔壁慕家嬸子面前,頭都抬不起來嗎?大不了我替她去,我去給慕家老叔和嬸子磕頭賠罪去——”

“胡鬧!”朱老爹和朱老大一起呵斥。

這種事情,怎麼能將孩子牽扯進去?

看著朱大毛倔強調眼神,朱老大也不敢再說話了。

還是朱老爹長嘆了一口氣,發話:“老婆子,你跟老大,帶著那不成器的,趁著現在人家慕家還沒睡下,趕快去賠罪!”

朱老孃一聽,傻眼了:“我去?我——”

朱老爹瞪了她一眼:“你生出來的這孽障,她做錯了事,你這個做孃的不出面,還能指望誰?”

朱老孃不由自主的就看向白氏。

白氏面色冷然。

朱老孃再看其他幾個兒媳婦,幾個兒媳婦都紛紛退後幾步,生怕自己沾惹了。

咬咬牙,朱老孃抹一把眼淚:“行!我去!誰讓我生了這麼個孽障!生了這麼些不中用的兒子呢?老都老了,還要丟這種人,去給一個小丫頭片子去低三下四!”

朱老二媳婦忍不住就回嘴:“娘這話說的,您老人家平日裡不是總說我們,孩子教不好,那都是做爹孃的錯?什麼時候成了嫂子的錯了?您自己生的閨女,怪誰呢?再說了,您這麼大把年紀去求情,說不定效果比我們去還好呢!”

剩下的話,被朱家老二給捂了回去。

沒奈何,朱老孃氣得又拍了兩下朱家小妹,進屋去將收拾好的賠罪禮給拎了出來。

這賠罪禮可是下了本錢的,兩塊朱老孃留著壓箱底的料子,一籃子雞蛋,兩隻薰兔子,還有兩隻被紮了翅膀的活雞。

幾個兒媳婦看到這些東西,心裡都有些不痛快,這些東西若不是拿去賠禮,人人都能撈到一點吃呢。

唯有白氏,看到那一塊料子,頓時變了臉色。

那料子,看著有些眼熟,是當初朱家小妹前頭男人還沒死,婆家還算寬裕的時候,孝敬給朱老爹和朱老孃的,說是讓他們做兩套衣裳的。

當初朱老孃還得意炫耀過,說是還是閨女孝順。

還說這兩塊好料子,要留著將來穿,就收起來了。

這料子只看著,就跟上次被煎壞的慕家的衣料差不了多少,也是細軟棉布。

白氏頓時心都寒透了,婆婆手裡捏著這樣的好料子,明明是她閨女犯的事,卻生生看著自己去鎮上凍了一日,白受了一天的氣,也不拿出來。

當下冷笑一聲,指著朱老孃手裡的料子道:“娘瞞得我好苦!寧願看著我去求人,去丟臉,求低聲下氣也不肯拿出來!如今倒是為了閨女,什麼都能捨得了!只是娘怎麼忘了,我是為了誰去求的人,丟的臉?真好!果然你們朱家的骨肉才是一家親呢!我們這嫁進來的都是外人,誰管我們死活呢!”

說著摔手就回屋去了。

其他幾個兒媳婦也想起這回事來,看著那衣服料子半日沒說話,一會子後,都紛紛扯著孩子回了自己的屋。

整個院子裡,就剩下朱家幾個人了。

朱老大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他媳婦這是真動了氣了,頓時也惱了,瞪了朱老孃一眼埋怨道:“娘,既然你手裡有這樣的好料子,為啥還要讓娃他娘去受那個氣?怎麼?娃他娘丟臉就不是臉了?您也別忘了,那是我媳婦,我孩子他娘!她丟臉,就是我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