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慾?公道?”李修睜開眼睛,道:“不錯,茫茫天道自有一杆秤,都是殺人,不分高下。不過眼下我既然已經看到了這一局棋,要想置身事外,已經很難做到,當初在楊家村從我窺視天機,插手左垣帝星的因果,陷入了境界帶來的執著,不能自拔,後來又收了楊不諱為徒,將獨眼老人拉入棋局,如今已經是騎虎難下。”

“你並沒有做錯,我輩修仙,為了追求境界的突破,哪怕身死道消,也在所不惜,何況恰逢當時我們路過楊家村,你看到那等機緣,豈能不求取?”乾癟老叟道。

“機緣倒是未必,自從得到楊不諱後,我以前所追求的逍遙之道已然偏移,將會陷入無窮無盡的征伐之中,這並非我樂意求索的東西。”李修道:“當然了,這些都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我剛剛看著這些人們,心生不忍,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如果繼續追著左垣帝星這條路走下去,將會有更多的人死在我手裡,這就全都成了我的罪業。”

“三災九難,奉道之士之所患,你剛剛陷入慈悲境界之中,不見本體,憑添困惑,陷入盲區,這其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乾癟老叟正色道:“此刻你的心神已迴歸本體,當明白,此事你不去做,自然也落到了別人頭上,你既已逃避不得,只能將它做好,左垣帝星落在你手中,總比落入邪魔歪道手中要強得多。”

“時機未到,問心有愧,恰逢此時,我心底萌生這等慈悲境界,絕非偶然!”李修眉頭皺了皺,道:“只怕接下來我所謀劃之事,還有變數。”

乾癟老叟道:“我一直想要問你,憑白無故出現什麼左垣帝星,西楚大陸已經三國分裂千餘年,這真正的帝星,到底是誰?”

李修道:“西域和南國均是軍閥割據,從未真正大統,唯獨北國,改朝換代,自成定數,匯成國運,而成正統,帝星自然落在北地。”

乾癟老叟道:“那這左垣帝星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修道:“此乃天機,不可洩露,日後若有人收集到兩份左垣帝星,你自會明白其本源來歷。我本來也不可能洞察,直到近來我動用楊不諱的師傅這層因果,深入冥想,探索虛空,接觸到很多漂浮在大陸上空的混亂意識,漸漸我已明悟。當初左垣帝星本該降生在李衍秋身上,卻因為我的出現,好巧不巧,剛好分成五份,散落在上北郡和北冥海各地。”

“這有什麼好巧不巧的,難道不是自行分散,散落各方?這還會有什麼玄機不成?”乾癟老叟感覺腦子不夠用了,極為不解。

李修道:“如今天下大勢,共分五路。一為不樂皇室之純正魔道,二為北冥海三十六島之傳承千年不變的古道,三為邪魔歪道,四為似上北郡三大修仙宗門和各大古士族這樣的偽正道,至於第五路是誰,目前還並不明朗。”

乾癟老叟道:“李修你就實說,你是否就是這第五路的代表?”

李修道:“這個還真的很難說,這第五路,是一條新道。我雖然在創新法,但北方三郡將亂,徵北大軍北上,三十六島反攻,各方勢力都不會沉默,勢必會亂成一鍋粥,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奇蹟,只怕不是人力所能推算出結果的,而左垣帝星降世只不過是個引子而已。”

“引子?”乾癟老叟吃驚,難道還嫌不夠亂?

李修道:“左垣帝星降世,孤家寡人,無人造勢,極難成事,非得有將星降落不可!”

“這……”連乾癟老叟都有些懷疑起來,道:“你怎會如此確信?你近來雖說進步不小,但這世上不乏高人,豈非都能洞察這等天機?”

“只怕不能!”李修道:“這和我的一段經歷應該有很大關係,可惜我目前還難以解惑,虛空深處的資訊量太大,以我目前的修為,只怕難以推算出有用的東西,除非……”

乾癟老叟連忙問道:“除非什麼?”

李修嘆道:“除非我的本體肉身進入虛空,或許就能看到我幾年前發生的一場事故的真相!”

乾癟老叟道:“不成元嬰,你我都是肉體凡胎而已,一旦你進入虛空,必然五臟成灰,六腑消疏,化道為虛,你萌生這種念頭很危險!”

“呵,不說這些了。”李修勉強笑道:“你目前還沒有看到虛空深處的境界,你只要相信,如今的戰端,這一切的慫恿者,首當之人,乃不樂皇帝就是!”

“那還等什麼?”乾癟老叟瞪眼道:“李修啊李修,現在可不是慈悲心腸的時候,楊不諱已經在你手上,拜了你為師,你也因此獲得了很多好處,你怎麼可能逃得掉?唯有參與,不死不休,不樂皇帝佈下這等棋局,我等就算知道,也得上,否則日後大勢所趨,你我又將何處安生?”

“這倒也沒什麼,剛剛的慈悲境界我已經退轉,不受連累,我準備來添一把火,皇帝的棋局擺得大,卻不夠快!”李修道:“不過,到了我的境界,已經看出了左垣帝星的弊端,道兄,我將楊不諱留在身邊,並非首選,在楊家村我已插手了一次,那時無所察覺也還罷了,如今卻是萬萬不能再走錯路。”

“走錯路?”乾癟老叟越發奇怪,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卻一時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