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道:“自從當日你決心棄魔修道之後,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只不過心中還在疑慮不定而已。”

李若乘思考了片刻才道:“不錯,以前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用不著我多說,就會有人把我想要的鞭子、斧子、錐子遞給我,他們會把囚徒剝好了衣服送到我面前,任我鞭打,隨我砍殺,任我挑他們的筋和肉;我受傷時,運轉魔功,吸人生魂,吞人血骨,最後吸乾他們的真元,無論我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多則五日,少則半日,我立刻就能恢復如初,也許還能進步!”

李修嘆道:“所以這幾天你受了傷,遲遲不見好轉,恢復得慢了些,你就快要沉不住氣!”

“不錯,這一點,我不想對你說謊!”李若乘老實說道。

李修卻反而笑了,道:“這就是修行最有意思的地方,不止是你,人人的心思和你其實都是一個道理,在修煉這條路上,人心的本質我認為不分正邪,我也沒辦法教你該如何去做,我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交流,如何交流?就兩個字,觀想!”

李若乘詫異道:“就這麼簡單?”

李修道:“大道至簡,你以為你殺的人夠多,那是因為你心中尚有善念,導致不能定慧,神魔並無本質的區分,修行的方法是相通的,你之所以會放棄魔道,其實是因為你當時殺的人還不夠多,這也是覺正淨。”

李若乘這一次想的時間更久,李修也不去打擾她。今天的天氣不錯,他們慢步走到河邊,李修如今沒有任何功力,他和普通人一樣,走路走多了,呼吸也略顯急促,但是他並沒有任何的負面情緒,沒有覺得自己做個普通人有哪裡不好,他呼吸著新鮮的空氣,感受著暖陽的熱度,和昨日不同,今天的風較大,吹得他們都是衣衫飄舞,李修負手而行,因為累了,漸漸他的背也不那麼挺,看上去是個駝背,李修已經完完全全地融入了平凡。

一路都無話。

直到這時候,李若乘全身也是容光煥發著抬起頭來說道:“我好像懂了!”

李修道:“懂了就好,走,回去!”

“回去?”李若乘道:“可是……我剛剛想要對你說的話,好像並不是這些,我想和你說的是那鳳仙樓的事,我出門的時候忘記易容,定是被她認出來了。”

“哦?你們是相熟?”李修問道。

李若乘道:“那鳳仙樓是紅蓮教的一座分壇,壇主叫凌月嬋,負責遠近往來的情報,本來我還沒被派去大將軍府任職副統領的時候,我在京城和她做的是同樣的工作!”說到這裡,她的聲音慢慢弱了下去,垂下了頭,畢竟這種事情並不光彩,她真打算說出來時,才發現難以啟齒。

“哦,原來是這樣。”李修嘆了口氣,然後正色說道:“唉,姐姐你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剛剛說的‘覺正淨’,你我修行,日後可能活個好幾百歲,有些事情過去就讓它過去吧,我可告訴你,以我的資質和悟性,你若不加倍努力修煉,總是把心思用來琢磨這些東西,三五年過後,我的修為你可就真的望塵莫及了,現在如果肯潛心修煉,說不定還有跟上我腳步的機會!”

李若乘聞此言,臉色大變,隨即她看向李修的眼神終於不再躲閃,變得堅定起來。她一直是個聰慧的女人,在這一刻,她總算明白了李修的良苦用心,其實李修說什麼覺正淨定慧,早就已經給了她一個答案,可惜她卻因為始終難以釋懷當初的往事,變得很笨。也是從這一刻起,這二人之間才算是真正地做到了志同道合,算得上是一對道侶的所在!

傍晚時分,老僕李忠才回到德陽第,將李修所需的藥材和毒物都採集完成,在跨院中和李修交接,李修擺了擺手,示意他先放到一邊,又讓他去東廂房裡搬了桌子板凳,李修自己則去廚房裡端菜拿碗筷什麼的。原來李修和李若乘順道還買了很多糧食、蔬果和肉類,存放在空間法戒之內,足夠半個月所需。

不得不說,李若乘自小流落江湖,居然燒得一手好菜。二人回來後,也沒修煉,也沒急著給乾癟老叟療傷,李若乘聽從李修的話,預備晚飯,於是就忙著整理廚具、打掃廚房,好在廚房裡該有的東西都在,乾柴也不缺,隨即她就是洗菜摘菜、磨刀、煮飯、做菜等等,累得滿頭大汗;李修則想辦法將乾癟老叟弄醒,壓制他元神的傷勢,只讓他能走能動,能說話就成。

飯菜端上桌,見老僕李忠垂手而立於旁,李修示意他不必拘謹,坐下一起用餐,老僕李忠才感激的應允,可謂是正襟危坐,在他的觀念裡,主僕之間,尊卑有別,豈能同桌用膳?故而覺得哪裡都不舒服。

“好了,開飯前我先來說一句!”李修敲了敲筷子,見大家都看著自己,這才道:“從今天開始,我們臨時算是有了一個落腳的家了,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以後同桌吃飯,同堂開課,同仇敵愾,同舟共濟,有沒有問題?”

李若乘自然沒有問題,老僕李忠木訥地點了點頭,乾癟老叟卻撓了撓頭上稀疏的頭髮,道:“這個……同堂開課何解?”

李修道:“是這樣的,我和若乘商量著,決定將西廂房的一室和二室打通,可以當成是一個臨時課堂,或者說是我們大家的一個研究室,庭院改建成演武場,佈下陣法,大家有修行上的疑問或者武技上的修煉,可以互相探討和切磋,這就是同堂開課。”

乾癟老叟咕噥道:“我還以為你要學凡間的夫子那般搖頭晃腦,來教我們讀書寫字,這些事情你們想怎麼辦就怎麼辦,用不著跟我商量,貧道反正是爛命一條,吃你們的,住你們的,還要你們給我治病,我能有什麼意見?不過要說起這修行上的經驗,在座當中,我說第二,誰敢說第一?”

“只怕未必!”老僕李忠對這一點並不認同,很認真地反駁,他同樣是轉世之身,兩世為人的經驗,也有這個資格反駁。

“喲呵,你這老小子,區區半吊子的金丹後期,也敢在你虎爺面前蹦噠,信不信我翻手鎮壓你!”乾癟老叟吹鬍子瞪眼。

“這我可不信。”老僕李忠道:“現在你可打不過我!”

乾癟老叟一聽這話,那還得了?當下就翻臉,捲起袖子,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跳起兩米遠,道:“敢不敢比試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