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想從里正這裡得到最為真實的線索,所以,她並沒有隱瞞里正,而是將溫芸昨日在溫從德家中的見聞複述了一遍,旋即開口道。

“很小的時候,母親便走了,是阿姊很不容易的將我拉扯到大。可以說,對於母親的記憶,我幾乎沒有。可是,沒有記憶,不代表沒有感情。我想,身為人子,我應當弄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溫從德又為何會說,對不起我母親,有虧欠於她。”

溫顏的目光清澈,在眼底深處,是最為乾淨的赤子之情。

里正聽著,不由得心中也有觸動。

他嘆了口氣,便開始為溫顏講述起來。

“其實,有關於你們與溫家二房的爭鬥,是由來已久的事情了。早前,你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始終穩穩地壓著溫家二房一頭。只不過,你父母心善,從來不曾因為此事譏諷,反而多是幫助。可惜……”

里正說著,搖了搖頭,“可惜溫家二房,從那時候開始,就是白眼狼。”

“如何說?”溫顏追問道。

里正面上是回憶的神情,緩緩道,“溫家二房自私自利,自身沒有能力,還不願意被人壓著一頭,彷彿是仰人鼻息的樣子。索性,在你父兄從軍之後,便開始以各種各樣的理由蠶食你家中的田地和產業。要知道,當初,你父母是咱們村中數一數二的大戶,還在城中置辦了商鋪呢!”

“那時候,溫家可真稱得上是一句富貴。”

“然而,在你父兄離開之後,你母親性情溫和,耳根子軟,家中經濟,便被蠶食許多。若只是這樣,那也還好,有你父兄在身後,溫家二房即便是再狂妄,也不能過分到哪裡去。然而……”

里正說到這兒,不由得頓住,看了溫顏一眼,似乎是在猶豫接下來的話如何才能說得更加委婉。

可溫顏不需要委婉。

所以,溫顏乾脆的開口道,“然而我父兄戰死了,對嗎?”

“里正爺爺,無妨,這些事情我大致有印象,阿姊還是曾經與我講過。該難過的,早就已經難過完了,沒關係的。”

溫顏的面色平靜,並不是被悲傷所困的樣子。

里正見著,心中卻更多了幾分憐惜。

他點了點頭,接著道,“在你父兄戰死之後,溫家二房,便開始變本加厲起來。你家的產業,很快的破落。並且,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迎來了咱們這兒幾十年不見一次的洪災。”

“你的母親……就是在那個時候意外被洪水沖走的。”

里正的面色悲痛,感嘆道,“你母親當真是個好人,在溫家的情況已經大不如前的狀態下,仍舊是竭盡全力的去幫助別人,去支撐著村中那些無力存活的人家。只可惜了……”

里正的話,說到這兒,便算是說完了。

然而,這並不是溫顏想要聽到的。

索性,溫顏也就不等著里正自顧自的講述,而是主動開了口,去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里正爺爺,我家中最富庶的時候,約莫是什麼光景,不知你方便與我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