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式各樣的鞋底,踩在泥濘的道路上,在上面留下一個個參差不齊的腳印。

他們捲縮在寒風中,捲縮在棉衣裡。

他們或是舉著火把,或是舉著煤油燈,或是拿著手電,照亮著前方的路。

洋洋灑灑的雨雪,從蒼穹上飄落,但如果有心人抬頭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雨雪是從浮空城的方向飄來的。

一名瘦弱的,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哆嗦了一下,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草鞋,已經被雨雪浸透,髒兮兮的腳趾上,凍得通紅一片,有些腳趾頭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想要放棄,但看著身旁的人還在堅持,於是咬咬牙,準備挺下去。

他抓起藏在懷裡的乾澀的麵包,舔了舔乾澀的嘴唇,極其不捨的咬了一口。

離市中心,還有一小時的路程。

堅持!

再堅持!

只有到達那裡,這次遊行才算成功。

他們說,只要到達目的地,以後的生活就會改善。

他們說,只要發出聲音,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聽到。

有人已經退縮,但也有更多的人加入,因為底層的生活,比這還苦。

他們麻木的目光,漸漸有了光芒。

人世間最大的武器,就是希望。

忽然,少年喉嚨有些發痛,吸入的冰冷口氣,像是一根根針一般,在喉嚨裡、食道里亂刺,又如螞蟻爬滿了肺部。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咳嗽,咳地肺腑都要破碎。

他們彎下腰,蹲在了地上,以至於這上萬人的遊行隊伍,也停滯了下來。

“是序列天賦,一場小規模的瘟疫。”李康向前望去。

他在隊伍的最後方,安德森三人,則在隊伍的最前方。

雙方互不打擾,雙方不約而同。

還有其他人,隱藏在暗中。

“浮空城的人嗎?這次我們悄然運作下來,利用安德森和奧德里奇等貴族的人情,迅速敲定了這場遊行,那些反對黨只能暗中陰人。”

何黎不屑一笑,清冷冷的風雪捲起了她的長髮,英姿颯爽。

她取出了一盞燈,一盞昏黃的燈,像是老舊的煤油燈。

燈光不亮,在天地之間,顯得十分渺小,但在它被點亮的時候,一股溫暖緩解了眾人身上的劇烈病痛。

“只能做到這一步了,雖然難受,但並不影響行走。”

咳嗽聲漸漸小了下來,那些意志堅定的人,開始繼續征途。

而一些人,卻是露出了怯意。

他們遙望不遠處那條繁華的街道,從這裡過去,就到了市區,到了他們這輩子都不敢進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