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柯的眼皮猛地抬起來,一雙漆黑的眸子裡倒映出他的臉,晚風微動,我見烈日,起於孤山。是啊,烈日起孤山,朝陽生於黑暗,這世間的正理從來都是獨然的存在,正如奇姝開與險峰,一直平淡下去,避開問題只會使事情變得更糟,不管何時都不能喪失再來一次的勇氣。

四周清氣昂然,八方靈氣匯聚,容柯感覺眉心一熱,心境的豁然開朗也帶來了境界的提升,她抬眸對上了自己的戀人,那人站在月光之下,堅韌而溫柔,一如既往以溫和如水的目光看著自己,“別怕,專心突破,我為你護法。”

說罷,以念化劍,手腕一橫,一道白影閃過,他以揮身站在容柯身前。

輕輕閉上雙眼,盤膝坐穩,吸收日月精華,感受八方靈氣的彙集,天地一線,夫天地運度,亦有中否,日月五星,亦有虧盈,道之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閱眾甫。

自身境界的突破往往會使靈氣外洩,從而吸引來一些不能自己修煉的山精野妖,孤魂野鬼,個個都想搶奪靈氣,霍朗月手持利劍,寸步不離的護在容柯身前,他要經受住的困難很大,既要護住容柯不受這方圓幾十裡的山精野鬼吸食,更要忍耐住自己。說到底,他也算是孤魂野鬼一列。容柯外溢位來的靈氣對他來說,就像是罌粟與吸 毒者般的誘惑。

由於要同時壓制兩方,更要壓制住自己身體裡本源的悸動與血液中翻騰的吸食慾,霍朗月的喉結輕微的顫動,閉上眼睛,心中默唸三遍清靜經。隨即睜開眼睛,直視前方,眼神清明。

周遭的鬼怪礙於霍朗月千年歷鬼的威壓,皆不敢上前,自發形成一個據容柯不到三米的圓,將一人一鬼圍在中陽。

隨著靈氣越劇越濃,容柯周遭開始凝結成紫煙,透明的紫色光暈開始形成。有按耐不住的鬼怪紛紛上前,垂涎欲滴,接連被霍朗月斬於陣前。

他傲然屹立與陣前,眼中如古井一般淡漠,手持利刃,髮絲隨著身體的閃現而浮動,身上也逐漸沾上了各路怪物的粘液鮮血。

群體圍攻時,往往第一個下定決心進攻,身後的人就會接二連三的進攻。

霍朗月眉峰蹙起,他們在持久戰,一個一個的車輪戰術,為了耗盡自己的力量,也為了讓自己分身。

既然這樣,那不如。

一個正在號召身後的精怪攻擊的女鬼忽然瞪大眼睛,霍朗月猶如鬼魅的身體閃現在眼前,口中的呼喊還未來得及發處,利劍所下,身首分離。

電光火石只見,那抹白色的身影虛實莫測,驟然而至在圈層中間,“殺!”他殺紅了眼睛,閃過之處,煙消雲散。

幾乎是剎那,他又返回到了心愛的姑娘面前,飄逸的衣帶墜著滴滴滾落的血珠。

所過之處,皆泛起道道紅光,彙整合了一個詭異的符號,符號又彙集在一起,形成一個絞殺陣,忽而,紅光大亮,將餘下的鬼怪全部繳入陣中,狂風颳過,後又一切恢復平靜。

當容柯徹底吸收好靈氣以後,睜開眼睛,看到的是明月高懸,月色如醉,謫仙下凡。霍朗月揹著手在一旁,茶色的眸子緊緊盯著自己,雙眼彙集的那一刻,笑意盛滿一雙眼睛。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之後的一天一大早,容玉這邊就發來訊息,讓容柯帶著霍朗月去找宗主,說是宗主有事交代,又特地囑咐了,一定要把霍朗月帶來。

容柯到了以後,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個陪襯,霍大帥才是正主。蠱門宗主有件事情,說是清門陣有蛇妖傷人,想讓霍朗月去幫忙除了蛇妖。至於容柯,只是幫忙把霍朗月帶過來的工具人,因為她們家厲鬼不用手機。

容柯撇撇嘴,雖然比較不爽,但是還的承認,自己確實弱的一批,雖然近日有所突破,但是還是差的太遠。

與霍朗月告別以後,自己無所事事的在蠱門裡散步。說來也怪,這幾天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神經大條的緣故,總覺得誰都怪怪的,反射弧很長。

那天霍朗月走了以後,容柯本來是跟著容玉出去,隨口向著容玉抱怨了幾句要幾天以後才能看見朗月。按照容玉的性子,此時應該是調侃自己才對,誰知她僅僅只是嗯了一聲,此後便沒了動靜。

容柯只當是玉姑姑這幾天可能還為了容向陽煩得很,也沒有多說,自己鑽進了藏書閣找書看看能不能幫幫忙。

藏書閣位於蠱門最中心位置,高聳入雲,但是是蠱門最重要的的位置之一,平時弟子往來不絕,因為蠱門中的書多是古籍,不可隨便刊印,多數都是學習到什麼,就來藏書閣抄寫下來。許是今天弟子走在上課,藏書閣冷清的很,容柯抬腿邁過高聳的門檻,垮了進去,進去以後煙塵瀰漫,把容柯嗆得直咳嗽。

不對啊,藏書閣的打掃應該很勤,容柯依稀記得蠱門是有學生排班值日的習慣,這裡一天至少要打掃兩回的。

目測著書上的煙塵厚度,至少快半個月沒人打掃了吧。這半個月容柯與霍朗月一直在後山,鞏固境界一邊享受著平靜的生活。

吱嘎一聲,門開了。容柯定睛一看,是蠱門的宗主,不禁嚥了一口口水,宗主素性潔癖,這回糟了,負責打掃的弟子要遭殃了。

只是,只見蠱門宗主徑直走了過來,對周遭的一切恍然未聞,走到七排的書架上找書。

“嘶?”容柯目驚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事情。

隨手拿起一本書走向蠱門宗主,“宗主。”

蠱門宗主極為緩慢的抬起頭,眼神渾濁沒有什麼色彩,扯起嘴角微笑,“阿容。”

不知為何,容柯感覺脊背一涼,那個微笑,格外的僵硬,就好像是提線木偶的面頰被絲線吊了起來。

她硬著頭皮開口道,“宗主,你...你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嗎?”

蠱門宗主臉上依舊掛著微笑,僵硬的環顧了一下四周,“沒什麼不對啊。”

一股涼意席捲全身,容柯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找了個藉口跑了出去,蠱門宗主依舊是站在那裡微笑的看著容柯跑出了藏書閣。

不對,這太瘋狂了。他們都變得不像他們了。容玉不像容玉,宗主不像宗主,好像這半個月之內,他們就只剩下了一副殼子。容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