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心揹著竹簍,手持禪杖,一路向東。

在西蜀待了一年多,真要離開了,還真有點兒捨不得。

當初來西蜀,主要是因為這裡的妖魔鬼怪更多,更適合自己獲取功德。

沒想到,卻經歷了那麼多。

行雲老和尚、山林中的人鬼夫妻、黑山老魔、各路鬼將、姬天麟...仔細想想,冥冥之中,似乎好像還差了一點什麼,但是真要讓李玄心說,卻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直到...他行至西蜀邊界,遇見一位江邊垂釣的大叔。

這一刻,李玄心內心那一絲莫名的遺憾,終於消失了。

“大師來我西蜀一年,本官還未曾與大師聊過,也未曾為大師接風洗塵。若是讓大師就這麼離開西蜀,本官實在是心中有愧,所以特來相送,大師莫怪。”

李玄心淡淡開口。

“阿彌陀佛,施主身為蜀州刺史,百忙之中,還能來送貧僧,貧僧又怎麼會怪呢?”

傅雲回首一笑。

“若是讓天下人知道,名震西蜀的絕世強者,一代聖僧,只不過是一個二十多歲的靈臺寺小僧,不知道,天下人又該有多麼震驚。

傳聞大師風姿,天下第一,可惜眾人只知道聖僧容顏無上,傲視天下,卻不知道,大師的資質、實力,也同樣是人族第一。

就連本官,都倍覺遺憾。”

“貧僧更覺得遺憾的是,大周蜀州刺史,一代山海境高手,竟然是鬼族奸佞。”

傅雲微微一笑,手腕一抖,一條小黃魚,被他從水中勾起,不偏不倚,正好落入魚簍。

“大師殺我手下鬼將眾多,我還沒向大師問罪,大師反倒先向我問罪起來了。”

頓了頓,他再度開口。

“這附近就是我老家,本官為官一百三十載,還從未回鄉看過,大師可願陪我走一遭?”

李玄心點點頭。

欲渡人,須解人。

如果李玄心連傅云為什麼叛逃人族都不知道,何談超度?

毀其身,滅其魂,亡其神,在渡人之中,不過是下乘。

只有徹底消除對方在這人世間的怨念,才是真正的超度,才能真正獲得無量功德!

傅雲笑笑,收起魚竿,背起魚簍,向前踏步而行,李玄心隨其左右。

傅雲邊走邊說道:

“本官是大周康皇帝,四百五十年進士,本應是狀元,奈何身份低微,只是山野一小民,故而最終落得個探花。

不過,就算是探花,在我們村,也可以算得上是千古第一人。

在本官故鄉那個小山村,自古以來,也就只出了兩個秀才而已,其中一個,還是我爹。”

說這句話的時候,傅雲的臉上,既有惋惜、遺憾和憤怒,也有自豪、驕傲和得意。

事實上,他也的確有值得驕傲的資本。

大周皇族子嗣,優秀者,甚至能夠在五十歲之內,突破山海境。

而傅云為官一百三十載,為官之前,還有近百年修煉時光,加起來也不過才兩百多年,就能突破到山海境,這個速度,已經超出常人許多。

像靈臺寺方丈之下的幾座院首,差不多也是這個成績。

“成為探花,我就有資格修習更高層次的道術,憑藉著過人的天資,最終還是被大周皇帝,層層提拔,官至蜀州刺史。

如不出意外的話,任職五百年,本官修為再突破一些,也許有希望,再度踏入朝堂,封侯拜相。

只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說到這裡,傅雲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