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女子唇色蒼白,晶瑩的汗珠緩緩的流過,同時雙目緊閉,時不時輕輕呢喃著什麼,一雙蒼白的手微微蜷緊,漸漸顯出了紅暈。

“怎麼變成這樣了...你不是說可以救她嗎?”

少年虛弱的開口,一雙漆黑的眸子盯著女子的臉一動不動。

一旁的嬛娘也是疑慮,伸出玉手輕輕撫上腕處細細揣測,脈搏微弱的跳動著,若說昏迷,最多三日便可轉醒,如今已過兩日,她要是再醒不過來的話...

少年神色茫然,緊緊抿著唇。

嬛娘嘆了口氣,情況比她想象中有些棘手。

“若是再有一日她仍不願醒來,此生怕是再無醒轉的可能。”

“不願醒來...”

少年腦海中一片茫然,輕輕重複著這句話。

“嬛娘已經探過,脈搏並無異樣,休養幾日就好,只是...”

少年的目光轉向她,眸中微微閃動。

嬛娘有些心虛的躲開,神色複雜地瞟了那女子一眼。

“她心有憂慮,長期夢魘纏身,怕是有什麼解不開的心結。”

少年盯著那雙輕顫的眉羽,握住了那隻小手,心下漏了一拍,那手冰冷如寒冰,不由得加重了力度,害怕她就這樣偷偷溜走。

心結...

好看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霧,滿是疼惜地看著她,他不瞭解她的過去,以前在李府時,魔人命他娶一個賈府素未謀面的女子,賈府眾人皆可知曉,那是一位沒有地位名頭的主,甚至連身份卑微的下人都瞧不起,經常欺負她,他不敢想象她是如何在那樣的環境生存下來,不知道她以什麼為生,怎樣平安地長大,又是什麼樣的心態將平安福轉交給他。

林中那一日,若不是她的平安福為他擋住了那一劫,恐怕是早就無可生還。

少年輕輕附身,在她的額上緩緩落下,嬛娘神色有些不自然,撇開頭去,這女子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竟捨得這樣對她,他可知他在做什麼?

魔族的轉生印,代表此生唯一摯愛的伴侶,一旦印下唯有此人否則終生不娶,落一個孤獨的命格,不僅此生,印記可隨著轉生直到下一世,生生世世不可辜負,否則就要承擔反噬的結果,身死魂滅,是至死不渝的象徵。

一道紫色的光芒乍現,六瓣蓮花印在額間微微的發著光,直到他眼中的光芒散去,才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他心中是歡喜的。

“魔主,這樣做值得嗎?”

他不語,只是淡淡微笑著,如此已經能夠說明一切。

嬛娘心中有些憤懣,他知不知道他是何等的尊貴身份,如此屈身於一個人族的女子,還是一個屢次陷他於為難之中的女子,他便要生生世世糾纏,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女子的命格她一眼就看破,若不是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連她都差點以為天生孤煞,只可惜她身體裡流淌的血,卻為致陽,而魔主屬陰,二者相剋,若不是這平平無奇的身軀,她論是如何都不敢相信這樣的一個人竟然可以威脅到魔主的命格,而這樣的事,她是萬萬不會讓它發生的。

女子妖媚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既然轉生印已生效,無論如何她都要護魔主平安,直到甦醒那日,她要那人回來,遙想當年那一道勢不可擋的銳氣,手執穹蒼直上九重天,一人之力可擋數萬神兵,穹蒼現,泣鬼神,神殿搖搖欲墜岌岌可危,那是何等的威嚴,滅世力量面前無一不俯首跪拜,他是六界至尊,一雙紅瞳記憶猶新,每每想起她都會無比懷念,這些年日日守著穹蒼,只為能再次見到那人,親自交於他手上,別無其他念想。

罷了,嬛娘轉過身去,就隨他去吧,魔主還未甦醒,無論是千年還是萬年,她都等得起,至少她知道,魔主並沒有消散於世間,這便足夠了。

少年對上那雙閉闔著的眼,輕輕地笑了,眼底的溫柔化開,他信,她一定會醒過來。

“你若肯醒過來,本王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此後作對最平凡的夫婦,論是天上地下,你若想要,我便替你尋來。”

“從此世間再無李府之長,長路漫漫,一個人許是孤單了些,你可願陪我一同走?”

“不開口,我便當你預設了。”

少年好看的眸動了動,嘴角浮上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