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朝歲手心裡已是溼漬,這般殘暴嗜血,可想而知那邪童更甚。

她得萬分小心謹慎才是。想罷下意識地向旁邊看去,百途川卻是與她相反,並無任何不適,依舊神情淡漠,心無旁騖。

望著他這般,朝歲的緊張與不適也漸漸平穩下來。

蓋頭下朝歲難以看清周圍的環境,很難摸清局勢,耳畔忽然響起詭異的歌聲,竟是一首童謠,不由握緊了拳頭。

“鬼娘子啊...穿花衣...鬼王高興把妻娶啊...”

“鬼娘子啊…上花轎…鬼王把那蓋頭起喲…”

童謠聲聲詭異,卻感覺到離你們越來越近...

“別出聲,是陰魂。”百途川的聲音傳來,陣陣有力,朝歲不敢懈怠,也不敢有任何響動。

聲音越來越近,竟從蓋頭下的縫隙看到一雙喜鞋,竟是腳不著地,向著朝歲逼近。

感覺出身邊有異動,百途川趁它不注意在暗處微微抬手,只見朝歲的身體竟發出幽光。

那雙腳像是一時之間失了方向,便朝別處使去,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朝歲鬆了一口氣,背已浸溼,方才她離鬼門關就差一步之遙,

回想起之前百途川身上的幽光,她突然明白了,原來他早有預料,竟是為護她周全。

不知是否錯覺,她總覺得一旁似有人在打量她。十分不自在。

暗處,一抹笑意漸漸湧上妖瞳,腥紅色血眸緩緩流轉,死死的盯著那抹單薄的身影。

這邊,朝歲見異動不見,這才放心了下來,突然想起百途川說的陰魂,不由問道:

“方才你說陰魂,何為陰魂?”

百途川緩緩開口:

“所謂陰魂,被殘留在人世間以魂體形式飄蕩,

無法進入輪迴,想必便是被邪祟奪了本體,

生祭了這寺廟,被困於此處。”

聽此朝歲一聲嘆息:

“冤冤相報何時了,終是殘忍了些。”

聽罷百途川卻盯著朝歲

似是燒出個洞來

良久她才聽到

“人生在世,難逃七苦,世世折磨,終難逃一死,不人不鬼,不生不滅,這便是罪。”

說道這百途川竟有些發怔,朝歲聽此心生異樣,在她看來,並不全是那樣。

“人生在世難逃一死,卻也是要活得個暢快,百轉千回,千滋百味,唯有生的有意義,才能不計死的苦楚。”

朝歲卻不知,她眸子裡的澄亮,卻是那樣生氣,萬物皆有靈,終會歸於無,對朝歲來說,過去的那十幾年,便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意義。

百途川望著朝歲這般,不便發問,她的眼中卻是寫滿了答案。

竟也覺得心中清晰起來。

二人正陷入沉思,突然一聲巨響,面前竟出現了一副花轎,百途川向朝歲示意,二人心中領會,便一同上了花轎。

朝歲也沒有想到,它竟自己動了起來,花轎周圍幽光四起,將轎子託浮空中,照亮了整個路間,一瞬間霓虹漫天,流光四溢,堪比幻境。

“這是河靈死後的殘體,生不放過,死被做了奴役。”

百途川望此景,緩緩開口,便沒有再看。

朝歲聽此心卻涼了大半,再生不出歡喜之感,她和百途川都很默契的沒有說話,她卻心緒複雜起來,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

一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