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這一樁差事,踏出天京。

原因無他。

若要問這世間還有什麼地方,可以避開域外四神的直接威脅,那隻能是聖人腳下的首善之地。

就算天塌下來,也有朝堂上一眾絕頂高手頂在前面,砸不到自己頭上。

“也該瞧一瞧這世道究竟是個什麼樣子。”

紀淵吐出一口氣,心思浮動。

“一座上三品的小洞天現世,黑龍臺竟然都沒有收到風聲,太子殿下瞞得好深啊。”

秦無垢翻身下馬,鬆開韁繩,任由烏雲蓋雪的角蛟馬尋找食物。

“監國二十年的底蘊何其雄厚?倘若真個想要做些事情,內閣、六部成了睜眼瞎也屬正常。”

紀淵感受到呼雷豹的躁動,拍了一下這頭見色起意的龍駒,輕聲道:

“朝堂內外的許多人,看一座山頭的勢力大小,總是習慣盯著一二三品的朱紫大員。

可那些坐穩位子的國公、尚書、侍郎,個個都是見過大風浪,哪能輕易拉入麾下,效死盡力。

反而是七品的小官,不入流的小吏,他們這輩子只缺一個上進的機會,更加豁得出去。

太子殿下主持十年的文試科舉,千戶不妨猜猜,他手裡藏著多少張看似不起眼的小牌?”

秦無垢眸光閃爍,半是提醒半是回答道:

“黑龍臺向來不理朝堂政務,是太子登基,亦或者燕王奪嫡成功,都跟咱們都沒什麼關係。”

紀淵笑了兩下,沒有辯解。

他本來也不想與東宮走得很近。

因為心裡明白,只要打上某一黨、某座山頭的烙印,就很難洗刷掉了。

到時候,各種各樣的麻煩都會找上門來。

所以,認真思忖了一番。

紀淵決定左右橫跳,各家周旋。

把北鎮撫司當成工作,欽天監作為刷題圖書館,東宮則是接私活的兼職。

反正只要貼上的標籤越多,旁人便很難分得清,自己究竟屬於哪一方。

“百戶大人,千戶大人,請用水。”

身著雲鷹袍的童關很懂察言觀色,見到紀淵與秦無垢閒聊完畢,忙遞上兩隻水囊。

“你這幾個心腹能力都不錯,就是武功差了一些。”

秦無垢淡淡掃了一眼,冷冽眸光嚇得童關心驚肉跳。

除了私底下面對小冤家,女千戶比較平易近人外,往常都是冷豔如刀的凌厲形象。

用風月場中的說法,便是床上床下天差地別。

“培養親信費時費力,我平時只顧自己練功,倒是疏忽了這方面。”

紀淵拔開塞子,痛飲幾口涼水,抹嘴說道。

“等你外出巡狩,有了一方根據地盤,就要好好調教幾個會辦事的屬下。

要不然事必躬親,分散精力,難有清靜時日,更遑論提升武道修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