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淵回到大通坊的宅邸,已經是丑時過半。

長街之上萬籟俱寂,唯有打更人聲時斷時續。

幾隻白皮紙糊的燈籠飄蕩,好似鬼火一般。

“原來是淵少爺回府,二爺還說你今晚不會歸家了。”

紀淵抬手扣動銅環,驚醒守夜的管家。

自己雖是這座宅邸的主人,但府中下人見他這麼年輕, 多以“少爺”稱呼。

“陳伯,你去弄些填飽肚子的新鮮吃食,再燒一桶熱水。”

紀淵牽馬踏過偏門,輕聲吩咐道。

他整夜忙於掃蕩三大江湖幫派,請君入甕擒拿何雲愁。

然後再見太子白含章,應付敖景指揮使。

輪番折騰下來,精神緊繃疲乏得很。

“淵少爺忙到現在, 竟然都未進食……好, 我這就命人準備。”

管家連連點頭, 他原本在餘家莊負責收租子。

後來林盈袖見他老實本分,且辦事老練有些本事。

這才將之遣派到新宅,給紀淵打理雜務。

“放心,今晚你也有功。

我不會虧待,等明日買兩壇劍南燒春好生犒勞。”

紀淵摸了摸呼雷豹,鬆開韁繩,讓它自個兒回馬棚。

這頭龍駒蹭了蹭主人的肩膀,噴出兩團白氣,熟門熟路往偏院走。

夜色如墨,紀淵待在花廳,輕輕揉動眉心。

片刻後,飯菜端上。

他風捲殘雲般吃淨一大盆蒸熟的糯米飯, 以及好幾斤撕成條的羊排肉。

以虯筋板肋的強大體魄,養煉出來的五臟六腑。

磨盤也似,消磨這些食物輕而易舉。

略微有了五分飽腹感, 紀淵長長撥出一口氣, 飲了半壺涼茶解膩。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紀淵沐浴之後, 回到正房。

他披著單薄中衣,獨坐在床榻之上。

沒想到真被敖指揮使說中了。

接連斬殺、擒拿三個奇士門徒。

便被動地獲得注視。

幸好不是直接的目光垂落。

再有投影化身親自降臨。

恐怕又會驚動欽天監那位大宗師。

“我竟成了奇士的信眾?比起孤弘子、餘東來層次還要高上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