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話很難聽, 但也有幾分道理在。

那些外派各府州的百戶、千戶, 沒點厲害手段,

早就死在江湖餘孽、地方豪強的手裡頭了。

自然個個心狠手辣,桀驁驕橫, 絕非易於之輩。

“九郎,這裡沒有外人,我乾脆與你明說。

這一次抄家, 打掉萬年縣的扈、曾兩家,

不僅收上諸多財貨, 還順藤摸瓜找出潛藏的餘孽。

敖指揮使很是滿意,若非你剛升百戶, 不宜再行拔擢,他甚至有提千戶的打算。”

程千里似是感慨, 他半輩子才爬上去的位子。

對這個年僅十五的遼東少年郎來說,不過囊中之物,唾手可得。

仔細想來,難免叫人唏噓。

“承蒙指揮使大人看重,屬下惶恐。”

紀淵嘴上這麼說,神色卻很平靜。

他心裡明白,敖指揮使是個諸事放權,萬般不管,心裡只有練功和老婆的憊懶性子。

於朝廷而言,談不上合格的能吏。

但對手底下的人來說,卻是頂好的上官。

不擋路,能抗事,

比起林碌、孟長河之流,不知強了多少倍。

“所以,我與敖指揮使談過了,

等你武舉考完,有兩條前程路子可選。”

程千里笑容深厚,低聲道:

“一是繼續留在天京,東宮那邊對你頗為欣賞,有貴人看重。

堅持熬上五六年的資歷,當上千戶遲早的事兒。

至於指揮使的位子,那就要看你的武功進境和際遇了。

開闢氣海,凝鍊真罡,踏入四境……非凡俗所能為之。”

程千里話中流露豔羨,出身苦寒,白手起家, 弱冠之年有望正三品。

不管放在何處,都稱得上一句“年輕有為”、“俊彥人物”了。

換做旁人聽見這番安排,恐怕早已喜於形色。

“程千戶不妨再說說第二條。”

可紀淵面如平湖, 靜水流深, 並不顯出情緒。

“你倒是好定力,一點也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郎。”

程千里意料之中笑了一聲, 打趣道。

“第二條沒什麼稀奇,按規矩走,先去詔獄輪值,而後外派一地,坐鎮一方。

如今四十九府,除了大名府都不算太平。

以九郎你的本事,不愁沒功勞。”

紀淵心裡感激,低頭思忖。

官場上無親無故,願意傾力栽培人的上司不多,打著燈籠也難找。

他一下子遇到兩個,堪稱是運道亨通了。

不過,對於究竟是留駐天京,亦或者走出大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