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鐘不到,桌上的幾隻青玉壺,桌下的幾壇劍南燒春,統統都給倒了個一乾二淨。

他平素也好酒色,時常邀請狐朋狗友狂飲作樂。

但怎麼架得住這樣粗暴的勸法,一碗又一碗,灌水也似,全部傾進肚裡。

喝酒最怕一個急、一個快。

倘若兩樣佔全,便是千杯不倒的酒仙來了,也要乖乖趴到桌底。

“百戶大人……實在喝不動了!實在……饒命!”

曾禮不知喝到第幾杯,肚皮漲得圓滾,腹內翻江倒海。

舌頭脹大一圈,說話結結巴巴,儼然是撐不住了。

“曾老爺你這就不夠意思了,紀某人把你當成好友,誠心誠意請你喝酒。

怎麼,連這點面子不給?”

紀淵拎著最後那隻酒罈子,嘴角勾起笑吟吟道。

“我……知錯了,百戶大人,莫要戲耍小人。”

曾禮腦袋昏沉,兩眼昏花,腦袋昏沉,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

都到這個時候,他如何不明白紀淵是拿自己做消遣。

哪怕喝光餘家莊的酒窖,今晚也很難安然無恙走出憑風樓。

“哦,曾老爺乃萬年縣的良善人家,何錯之有?說來聽聽。”

紀淵身子往邊上一靠,熟絡的勾住曾禮肩膀。

他身量高,筋骨重,氣力強。

只一抬手,便壓得曾家老爺喘不過氣。

“我不該聽信扈霆、羅猛的花言巧語,答應為他們作證打掩護,

更不該知法犯法,曉得他們幾人企圖不軌,卻未及時上報給黑龍臺。”

曾禮臉色漲紅,好似酒後吐真言,把扈霆、羅猛與他商定的計劃和盤托出。

坐在兩旁的西城兵馬司指揮葉輝煌,玄武衛大將石擒虎,聞言皆是面色各異。

當然,其中最為震驚的,莫過於林盈袖。

她輕掩朱唇,似是心有餘悸。

假如北鎮撫司的百戶,真個不明不白死在餘家。

那就真的跳進洪河都洗不清了!

“兩位大人都聽見了,扈霆、羅猛、方謙勾結白骨道餘孽,如今俱已伏法,各位可還有什麼異議?”

紀淵環顧一圈,左手勾住曾禮的脖子。

按住他的肩膀,往下重重一磕!

肥碩的腦袋扣在桌上,發出沉悶的撞響。

粘稠的鮮血糊滿半張臉,駭得曾禮肝膽俱裂,哀聲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