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命愈發深厚的紀淵,如今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萬事萬物、把握運轉的儼然氣度!

“路經華容府,豈能不去官邸拜會府主。”

大隊人馬從城門魚貫而入,紀淵輕笑一聲,攏於袖中的手掌捏著燙金名剌,轉身對裴途道:

“尋個好點的地方落腳,不要叨擾百姓,也別讓兵馬司的兄弟難做,收斂些氣焰。”

童關按住腰刀,上前道:

“大人,人生地不熟,隻身前去會不會……”

紀淵搖頭道:

“就算是鴻門宴,連我都難應付,你們還能幫得上什麼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設伏刺殺朝廷命官,府主都要掉腦袋的。”

童關眼簾低垂,想到懷裡揣著的三枚大丹,輕聲道:

“大人可要屬下暗中聯絡華容府的眼線諜子,打探下情況?”

紀淵眉鋒一挑,頷首道:

“把緹騎兄弟放出去,好遮掩耳目。

一座府城龍蛇混雜,咱們樹大招風,保不齊就有好幾雙暗中注視的眼睛,盯著你我。”

童關會意,默默記下。

隨口交待幾句,紀淵像是外地的遊人,腳步不緊不慢,獨自往府主官邸行去。

“藩王與儲君的奪嫡……這趟渾水不想摻和,卻也沒法躲開。

我常常講,拳就是權,想要掌權,就要握拳。

可站得越高,再想不偏不倚,就很難了。”

昨晚上收到周紹成的那些賬冊,紀淵思忖許久,最後還是選擇赴約。

如果視而不見,當成沒有這回事,他是可以少去一樁麻煩,但卻難以面對白含章。

平心而論,紀淵真心覺得那位太子殿下人不錯。

這樣的世道、這樣的天地,顯赫權貴能夠把低賤草芥放在眼裡,已經殊為不易。

“情分債,才是真的難還。

若無白含章那道聖旨,死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涼國公府豈會這麼風平浪靜。”

紀淵優哉遊哉,饒有興致賞玩街市的攤販商鋪,由外門踏入內城,見到府主官邸。

許是年久失修,並無預料之中的堂皇氣派,牆皮有些脫落,擺在門口的石獅亦是痕跡斑駁。

“不像個封疆大吏住的地方。”

紀淵眼底掠過一抹意外,按照《景朝會典事例》的明文記載,一品大員給房二十間、二品官給房十五間、三品官給房十二間、四品官給房十間。

這位周紹成周大人怎麼著,也該分一套五三進三出的大宅子才對。

再者,他可不是有名無實的閒散京官,堂堂宰執一府的實權大員,住的這麼寒酸,確實少見。

“就是不清楚,表面清廉,亦或者知行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