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枚強血丹徹底煉化,足夠省卻通脈二境的武夫數月之功。就算放在北鎮撫司,透過功勳兌換,也要積攢不少時日。

他哪裡知道,紀淵為了這趟遼東行,幾乎耗盡數次立下大功所得的獎賞。把黑龍武庫裡頭的丹藥、功法換個大半。

似強血丹這等普通貨色,約莫幾十枚是有。

加上洛與貞做大金主,根本不用發愁外物資糧。

「我知道盜字門走陰、摸金、扎紙、養煞四派,三教九流的關係廣泛。你等下撒網出去,派人尋些上年份、有來歷的古物,有多少收多少。」等紀淵回到驛站客舍,已經是酉時過半。

驛丞早已備好上等酒菜,小心伺候著這幫兇名赫赫的北鎮撫司大爺。尤其是那位鷹視狼顧的年輕千戶,舉手投足都有一股子威勢煞氣。比起行伍出身的兵家大將,都要濃烈得多!

「大人,先前周府主來訪,見你不在就留下一張帖子,想要邀你一敘。還有幾份見面禮....屬下也不好拒絕,

如今堆在客舍外頭,看大人是接受,還是送回去。」小白臉裴途躬身上前,遞上燙金名刺。

上面龍飛鳳舞,寫著「華容府掌事周紹成」。

「周紹成?華容府之主?他乃一地長官,又不受我轄制.....幹嘛送禮?」紀淵眸光閃爍,有些不明所以。

要知道,景朝宰執一地的封疆大史,府為府主、州為州主。

兩者大約正四品、正五品的官位品秩,聽上去好像不怎麼樣,但實權極重,並非清水衙門的京官可比。

他們可掌一地之政,審決訟案、稽察女幹宄、考核屬吏、徵收賦稅,乃是真正的父母官,手底下最少有著幾十萬眾的「子民」!

甚至還能夠調動數千府兵,用於剿匪平亂,保境安民。可謂是把錢袋子、槍桿子一併抓在手中!

這也是近些年來,地方府州日益做大,逐漸難以節制的原因所在!

當年聖人收拾舊山河,重整新乾坤,欲要將打得滿目瘡痍的玄洲再次統合,不得不放權出去。

財權、兵權,皆握於封疆大吏之手。

自然就養成日益驕橫,陽奉陰違的糜爛風氣,不把中央威權放在心上。聖人在位時尚且相安無事,各自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觸怒龍顏。等到太子監國,許多人就蠢蠢欲動,難以剋制私慾,胡作非為起來。

隨著朝堂暗流洶湧,各種燕王黨、懷王黨、寧王黨就漸漸如火苗似的,悄然冒起。「這人什麼來頭?」

紀淵端坐客舍榻上,捏著那份名剌,輕聲問道。

「回稟大人,周紹成是大統四十六年的進士及第,摘得探花,遊街天京,後來沒走京官這條路子,外派出去。

因為出自稷下學宮,人在文壇、士林都沒什麼名聲,反而深得工部幾個大員的欣賞。若要較真分說派系,這位應當是太子一黨。

能夠在四十歲就坐上府主寶座,全靠東宮提拔。」

童關低頭思索片刻,很快就把周紹成的過往經歷以及根底說出來。

他專門做過功課,將沿途上所要路過的府州各級官員卷宗,都以千戶大人的名頭調出看過一遍,將其牢記於心。

「很好,你很有心。」

紀淵抬手摩挲下巴,眼底閃過讚許之色。

他更願意賞識辦事得力,懂得把握機會的手下。

世惡道險的濁世洪流,能夠站住腳就已經是千辛萬苦,想要出人頭地不比登天難。若無幾分野心、狠心、機心,哪能顯貴榮華!

「這是你應得的,拿去。」

紀淵屈指一彈,從袖中送出三枚鐵丸也似的渾圓大丹,約莫龍眼大小,頗有分量。童關還無所覺,此物就落到手中,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讓人精神一振。

「大丹也分養身、破關、增功、療傷幾種。

這一枚「淨血丹'吞服之後,可以洗滌肉身汙穢!

人食五穀雜糧,難免沉澱消化不去的後天雜質,久而久之,氣血難以精純。此丹就是清除五臟六腑,沖刷筋骨皮膜之用。

記得,每隔三日才能煉化一次,免得排毒太過,使得身子虛脫。」紀淵語氣淡淡,叮囑道。

「多謝千戶大人恩賞!」

童關連忙單膝跪地,雙手高舉過頭頂,面上盡顯感激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