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有多少大能,於河畔烙印下一點真性,萬載千秋仍舊不被磨滅。

便如懸空寺後山洞窟,深深刻在石壁上的那道祖師身影一樣。

數百年過去,仍然栩栩如生,宛若活人。

“人過留影,雁過留聲。

皇天道圖所收卷的道蘊,便從中而來。

越為強橫的存在,祂們對於一方天地的影響,越發明顯。

便如巨靈行於山川,神龍遨遊雲天,並無法完全做到和光同塵……”

紀淵抬眼掃去,僧、道、書生、白髮男子,皆似水中月鏡裡花。

哪怕皇天道圖抖動不已,那滾滾盪漾的煌煌光華,亦難以照徹過去。

他心神魂魄混同如一,像是夢中神遊。

竟然直接越過那株道韻婆娑的參天大樹,緩緩走向位於前方的四道人影。

玄服者輕輕搖頭,側身退開。

紫袍者嘴角含笑,拱手一禮。

黃衣者倒也算客氣,讓出道來。

莫名給紀淵一種“故人相逢”的古怪感覺。

唯獨那位披戴大羅,沐浴星斗的偉岸男子。

祂只是踏出一步,可怖的聲勢,便已震得光陰長河漣漪激盪。

好似波及無垠時空、無窮寰宇,引得大道轟鳴,發出崩碎也似的宏偉神音。

那頂平天冠珠玉搖晃,遮蓋住滿是威嚴的深邃眸光。

這位偉岸男子行出幾步,看到紀淵長身而立。

祂好似怔了一怔,旋即輕聲道:

“竟能如此相像。”

紀淵眸光閃爍,好像聽到了這句話。

字字準確無誤傳入耳中,沒有被大道鴻溝所掩蓋吞沒。

他內心一震,縈繞著莫名念頭。

兩人從外貌形體、氣機流轉上,分明所差甚遠。

簡直天壤之別也似。

可不知為何。

當紀淵與那位偉岸男子相隔而望,真有種對鏡自照的濃重錯愕。

“我是祂?祂是我?我是誰?祂是誰?”

這個疑惑毫無來由,卻像燒紅的烙鐵重重燙進血肉,接連拷問那顆堅固道心。

太古仙神最畏懼的大劫,莫過於“失我之難”。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然太上者,也只是忘情。

而非徹底無情。

也正因如此。

像那太古仙神超脫三災九難,量劫未曾降臨,壽數與天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