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總歸不能白來。受人之託,終人之事。

自個兒壽數充裕,用不上陽魄錢,正好拿給洛皇后添一份陰壽。

紀小郎君有心了。

我那兩個兒子,老大有壯志,站得高看得遠,卻時常忽略眼前;

老二有雄心,好勝又爭強,天資好氣數盛,但一心要建功立業,有些獨斷專行。

他們性情都有些地方,像重八。

兩兄弟從小親近,後來一個做太子,一個當藩王,方才漸漸疏遠些。

含章、行塵,都跟你交情不淺。

紀小郎君,若日後他倆鬧了什麼矛盾,還請你多費心,調和一二。」

洛皇后慈和笑道。

「臣何德何能,哪能規勸太子和燕王。」紀淵心頭微震,搖頭說道。

「第二次見面,身為長輩本該給備些禮物才對。可我事先並不曉得,太子會將你喚來。

手邊只有十二尾金鳳步搖,你且收下,以後見到心儀的姑娘,贈與她。」

洛皇后取出一支綴滿珠玉,晶瑩輝耀的金色步搖,眉眼彎彎笑道:

「我與重八成婚的時候,沒什麼家底。

後來他登基,坐上人間至尊的寶座,不知從何處尋來稀罕的寶材,讓天工院的匠人,專門打造首飾。

這十二尾金鳳步搖,用的是凰血精金,內蘊佛門的大須彌神光。

女子佩戴,能夠辟易邪祟,養氣駐顏。」紀淵倒吸一口涼氣,心念起伏,難以平靜。

拿凰血精金打步搖,還煉入懸空寺的大須彌神光。這樣的大手筆,已經不足以用闊綽形容。

要知道,一口法器神兵所合用的寶材,也不過如此。「臣,謝過娘娘的恩典。」

紀淵心神凝聚陰風,接過那支十二尾金鳳步搖,拱手離開西宮寢殿。

那位尚書女官彎腰見了一禮,隨後走進屋內。「淡泊生死,是為大勇。

多少帝王將相,武道宗師,也未必能夠看破。」

紀淵無聲感慨,其心念魂魄聚成一團,宛若栩栩如生的人影形體。

加上身受龍虎氣庇佑,沾染陽剛浩大的無形意蘊。故而,哪怕行走於龍脈國運匯流的紫禁皇城,也沒有任何影響。

換作尋常的陰魂,莫說四處遊蕩。

僅是踏過宮門,置身其內,都有俱滅之險。「見過太子殿下。

紀淵走出西宮,被東宮近侍陳規引到偏殿,看到坐於上方的白含章。

屋內並未點起燭火,黑漆漆一片,只能隱約看清楚太子殿下的那襲明黃常服。

「母后,還是不願再續陽壽麼?」

白含章聲音如同枯木,有種暗啞的感覺。

「皇后娘娘,想要保住陰壽之數,以期來世。」紀淵搖頭道。

他並未走上前去,堪堪跨過門檻。

執掌監國大權的東宮儲君,龍氣、國運、人道,悉數加諸於身。

就像一輪煌煌烈日,至剛至大。

哪怕是打破生死屏障的九品鬼仙,都要退避三舍,無法接近。

「聖人是有重開陰司,再定兩界的想法。

不然,黃泉路斷,輪迴崩塌,長此以往,人鬼雜居。氣機只會越來越混濁駁雜,催生孕育邪祟妖魔。白含章坐在陰影裡,低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