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是……民怕官。”

紀淵隨意擺手,深深望向一臉誠摯的白紙扇宋順,似笑非笑道:

“這個怕字,有些言過其實。

試問宋先生,天京城能夠站穩腳跟的江湖勢力,哪一家背後沒有朝廷作為的靠山?

鹽幫?漕幫?六分半堂?他們的手都伸到六部這一層了!

真要是民怕官,槐蔭齋就拿不住琉璃廠西街的地盤,也撐不起近百家當鋪金銀玉器行當的生意!

早就讓雲停齋、得意居都給趕盡殺絕,逐出城隍廟街!”

宋順搖晃白紙扇的動作一頓,麵皮微微抖動,也不見多少尷尬之色,笑道:

“紀爺可不是尋常的朝廷命官,您乃北鎮撫司的千戶大人,執掌生殺大權,巡狩府州一地。

真個說起來,也不比一般的封疆大吏來得差。

更何況,您背後那座靠山……跺一跺腳,整個朝堂都要震盪!

槐蔭齋小門小戶,敬畏天威也是正常。”

紀淵不置可否,略過這個無意義的話題。

他心如明鏡,知道這是宋順害怕自己是睚眥必報的酷烈性情。

所以才多次服軟找補,說些恭維好話。

“宋先生,你既是槐蔭齋的白紙扇,又擅長練氣士的道術,不妨讓我開開眼界。”

紀淵眸光閃爍,似是好奇。

“下九流的粗淺伎倆,恐怕難入紀爺的法眼。”

宋順右手捏著那把白紙扇,輕輕敲了敲左手掌心。

忽然,“啪”的一下開啟,遮住自己半張臉。

眨眼之間,那空無一物的白紙扇面上,便就跳出一輪好似銀盤的皎月高掛。

清輝灑落,籠罩著顧影自憐的宮裝美人。

憑空作畫?

這樣的手段。

放在俗世之中。

充其量也就算個雜耍藝人。

如何當得起陰門傳承?

就這?

童關眼皮輕輕一跳,嘴角扯出譏笑。

可轉過目光,卻看到自家千戶大人饒有興致,像是瞧出其中的玄虛門道。

下一刻,童關倏然感覺到些微的涼意。

似有月華縈繞,垂流而下。

“以天地之精氣,日月之真輝,聊表心意。”

宋順揮動白紙扇,只見絲絲縷縷的月華寒流,猶如一條清瑩水線,緩緩注入酒杯當中。

這一幕,驚得童關、李嚴二人瞪大雙眼。